出来,深色的牛仔裤腿面上,还有一点没干透的水渍,挎着蓝色的小背包,低着头说:“油医生,你不要送我了,我自己去上班。”
尤印夹着烟顿了一会儿,说:“认识路吗?还是我开车送你吧。”说着,他便走到茶几边,把烟头戳进烟灰缸里,捡车钥匙向林杏子走过去。
“不用了。”林杏子见他走过来,便往后连退了两三步,揪着背包袋子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昨天来的时候,我看到一号线地铁站了,地铁可以到上班的地方。”
人家都拒绝到这个地步了,再生拉硬拽非要送,坐进车里只会更让人家如坐针毡。尤印只得点点头:“好吧,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林杏子“嗯”了一声,背着小背包走到门口,乖乖地说:“油医生,我走了,再见。”
“要是有……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嗯。”
门锁落定,尤印才缓缓坐回沙发里,硌到一小块硬东西,挖出来一看,原来是昨天那盒糖,粉红色的半透明小盒上贴着标签,写着“接吻糖”,下面还跟着一行圆圆胖胖的小字“浓情蜜意一口浪漫”。
糖盒被砰一声丢进踩开的垃圾桶里。
十一点,尤印退了房,驱车前往团队下榻的酒店,准备汇合后一起去合作方指定的单位见面。
到了地方,才知道团队开的那两台车里的其中一台在停车场里跟人发生了剐蹭,对方报了警。
“老大,给合作方买的礼物本来是放萌萌那台车里的,不是让刮了吗,我那台后备箱塞满了,能放你车里吗?”秘书林睿提着几盒礼品走到车窗前问。
“放吧。”尤印开启了后备箱,打算下车抽根烟。
刚点上,就听见林睿大声说:“老大,你这两袋子水果我给你放盒里行吗?”
水果?尤印一愣,走向车尾,看见那两大袋子水果,大榴莲在里面滚了一路,把塑料袋都扎破了。
尤印一阵尴尬似的烦躁,忙点着烟,随口道:“没事,扔了吧。”
“这榴莲是猫山王,挺好的啊?”跟着一起提礼盒过来的王工程师忽然出声,王工程师三十岁上下,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格子衫规规矩矩罩在灰夹克里。
“尤总,待会儿我放过那边车里,陈蕊最爱吃榴莲了。”
溜达到尤印身边借火的会计陈蕊烫着一头卷发,狮王般蓬在脸颊边,一听这话,脸似乎有点红,呸着嘴里的烟雾道:“你又知道了?你爱吃你提回去,别往人家头上扯。”
王工不说话了,默默离去,却提着榴莲。陈蕊也瞄见了,勾着唇吸了一口烟。
尤印心里烦,正见不得别人打情骂俏甜甜蜜蜜,烟抽得都没滋味了。
收拾完毕,林睿走到奔驰车的驾驶座前,拉开车门问:“顾大律师跟着萌萌修车去了,怎么着?蕊姐,你跟我们一个车呢,还是王工啊?”他揶揄地摇头晃脑。
“去你大爷的。”陈蕊啐了一口,拉开副驾驶坐进来,朝后座的尤印道,“老大,你看他,当着你的面都狂成这样,你不在的时候,他那张嘴可把人欺负的——都简直算是没王法了。”
林睿坐进来,一边扭动车钥匙发动引擎,一边嬉皮笑脸道:“王法?王——法在后头那辆车里呢,找去呗。”
尤印虽然有个经营的不错的小公司,但并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富二代,相反,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个跑江湖的浑伙。
大学快毕业那年,牛市泡沫轰然倒塌,老爹不但把家底都赔了进去,还欠了一屁股债。做爹的是板凳一蹬就轻松了,留下尤印和母亲面对一山的债务。
那几年,房地产正兴盛,缺工人,缺技术员,什么都缺。大学生毕业出来做文员,三天都不值一张红票子,真不如在工地搬砖工资高。
尤印学的是法律,学校不算一流梯队,又刚毕业,实习期没工资不说,还得倒贴给前辈买咖啡,家里一山的债,他等不起。
尤印在工地扎过钢筋,拌过水泥,他跟工头关系处的很好,学了不少东西,加之他懂法又胆大,替老板解决了不少事情,积攒下不少资金和人脉。这一车精兵强将就是在那个时候结识的,后来他们听说他出去单干,觉得跟着他有钱途,便都来投奔他。
所以团队之间气氛十分融洽,平日里,即便尤印在,他们也是这么互相开玩笑。
开着车的林睿忽然瞟了一眼后视镜,笑着说:“老大,这回好不容易来你老家,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去坐回渡轮嘛?”
秘书是一个很微妙的岗位,至少在小公司里,属于贯通上下的枢纽,既要替老板传达给执行层指令,也要替同事像老板提出要求。
这次的项目谈判,其实不算困难。只是跟这种公家单位合作,免不了审核重重,十分磨人心性。按理说,磨了这么久,大家都疲倦又烦躁,尤印应该采取适度的安抚,平时这种小要求不出意外他都会同意。
但今天,尤印似乎心情不佳,盯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绿化带不发一语。
陈蕊已经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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