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脚下,淳朴又安祥,静静地躺卧了三百五十年。长久以来,大理城一直是白族段氏的根据地,虽然大理业已成为清朝的属地,甚至还驻有提督管辖,但在这里最有权势的依然是白族段氏。不过陆武杰的目的地并非大理,而是点苍山,在山里头有一座位于幽谷中的庄院,那才是他的家。“那儿就是陆家庄,我想我大哥和大嫂应该早就回来了。”“你们”满儿伸长脖子朝前望。“是汉人吧?”“当然。”“那你大嫂呢?”“也是汉人啊!”“这样啊!”难道不对人吗?或者世上真有毫无血缘却能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而又恰好让她碰上了?“你不是吗?”陆武杰脱口问。满儿沉默一下。“老实说,我已经不太确定了。”陆武杰看她一眼,不再多问。当他们到达时,庄前正有一位奴仆在扫落叶,闻马蹄声抬头一看,顿时怪叫起来。“耶?大少奶奶,您什么时候出去的?”陆武杰哈哈大笑着跳下马。“阿福,你再看仔细一点。”闻言,阿福狐疑地在满儿下马后睁大两眼再看去,再度怪叫。“哎呀!不是大少奶奶?啊!没错,大少奶奶高一些,年岁也大一点。”满儿翻了一下眼,懒得跟他说。“大哥、大嫂呢?回来了吧?”陆武杰领着满儿往庄里走,一路问。“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回来一个多时辰了。”“爹呢?”“老爷上车里土司那儿去了。”经过练武场,绕过一座巨大的大理石屏风进入正屋的大厅,陆武杰肃手请满儿落坐。“请稍待一会儿,柳姑娘,我这就去找我大嫂。”陆武杰离去后不久,一位婢女送茶过来,扬着一双惊讶又好奇的目光在满儿脸上瞧个不停,再过一会儿,更多好奇的人在厅外探头探脑。这座庄院里头不但全都是汉式建筑、汉式庭院,下人们也全都是着汉服的汉人,住的、吃的、眼里瞧着的全都是汉人的东西,连话也说的是汉语,全然感受不出是在白族的地盘上。然后,那个女人出现了,连同另一位长相酷似陆武杰的男人尾随在陆武杰身后,乍见满儿即脱口低呼,不可思议地揉揉眼再看,继而目瞪口呆地愕住,同她身边那个男人一样。“天哪!你真像我!”满儿俏皮地皱皱鼻子。“不对,是你像我。”那女人愣了一下,旋即掩唇轻笑“适才武杰对我说我还不信呢!但现在来,”她仍然紧盯住满儿仔细端详,一边拉着满儿坐下,温柔又亲切。“告诉我,你是”“我叫柳满儿,康熙四十三年四月十八日生,”不等她问完,满儿就自动招供。“娘亲是杭州府富阳县柳元祥的闺女柳婉仪,生父不详。”
双目一凝“令堂没有告诉你?”那女人问。“她疯了。”满儿淡淡道。“啊!对不起。”女人歉然道:“我叫竹月莲,大你四岁,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大你一岁,叫竹月仙,一个今年才十七,叫竹月娇,至于家父”她顿住,转望另一个男人。“文杰,麻烦你去告知我爹这件事好吗?”那男人点头离去,竹月莲再转回来面对满儿。“我并不确知事实是如何,但我知道我爹年轻时曾到江南去过,而我娘在去世前也曾提及,我爹从江南回来后就不太一样了,总是落落寡欢、若有所失,也许和令堂有关,也许无关,我不知道,总之,一切都要等他老人家到了才能解开谜题。”满儿点点头。“他要多久才能到?”“大约要五、六天左右,”竹月莲说:“你可以等吧?”满儿耸耸肩,笑容有点古怪。“我特意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不能等也得等!”无论事实是否能在这里找到,二十七年都过去了,怎会在意再等个十来天?再老实一点说,她还有些胆怯,因为事实可能和她二十七年来以为的不一样,反倒是她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一下。真奇怪,直至此刻她仍在犹豫究竟想不想知道事实呢!“你在想什么?”没有回头,满儿听声音便知道是谁,这三天来竹月莲总是陪着她,不是带她到大理城内去逛,就是聊聊彼此的过去,对她总是那么亲切照拂、温柔关怀。“我在想,我应该很紧张的,可是”坐在一块大石块上,双手托腮,视若无睹地眺望远方高峰上的系云载雪,她喃喃低语。“老实说,我好像有点麻痹了,已经搞不清楚自己想不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竹月莲安静片刻,而后挤过来与她坐同一块大石上。“如果我爹真是你爹的话,你会恨他吗?”她试探着问。满儿想了一下。“以前会,现在不会。”“你期待他的补偿?”“不需要。”这种事永远也补偿不了。“你希望能认祖归宗?”“没必要。”她都嫁人了,还认什么祖、归什么宗,多此一举嘛!“你一定希望做点什么吧?”“骂他!”满儿不假思索地说:“我想好好的骂他一顿!”想来想去,她唯一想做的也只有这件事。竹月莲凝住她的侧脸片刻。“倘若他能给你一个很好的解释呢?”强暴女人还能有什么解释?他喝醉了?“不管有什么解释,错的就是错的。”竹月莲轻轻叹息。“的确,不管多么理直气壮的解释,他扔下你娘不管,这就不对,不对的就是不对的,而后果却都要由女人来承受,这又何其不公平啊!”满儿狐疑地回过眸去端详她。“大公子对你不好吗?”竹月莲失笑。“不,他对我很好,我说的是我娘。”“你爹对你娘不好?”“不,也不是,我爹对我娘很好,可是”竹月莲笑容敛去。“他们的婚事是由双亲决定的,我爹并不爱我娘,但他是个感情丰富的人,需要有地方宣泄感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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