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近午时分,一位欣长的年轻人不疾不徐地走过榆林城东门,顺着城中大街来到城里最大一家客栈前,抬眸打量一眼即抬腿进了客栈。客人上门了,殷勤的伙计马上迎上前去准备招呼客人带路,不过伙计只看了两眼便皱起了眉头,歪着脑袋下不了决定该把客人往一进院或二进院里带,这也怪不得他,谁教客人的模样太奇怪了。那年轻人约莫二十六、七岁上下,身着缎子面儿的长袍马褂,一条乌油油的发辫拖在身后,五官清秀纯真,尤其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滟红的樱桃小嘴儿,硬是教人忍不住暗赞可爱,看着模样就像是哪户豪门富家的大少爷,要住就该住二进上房。不过再仔细一瞧又全变了。多半是好些天没刮脸了,年轻人那胡子碴儿老长,长袍马褂虽是上好质料,可是现在却又脏又黄又破,上面还沾满了一小坨一小坨黑黑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闻上去像是死人的味道,再加上满头满脸的沙和尘,也没带行囊,既狼狈又落魄,连马房都不配住。这种客人该让他住哪儿呢?伙计还在犹豫,那位呼噜噜吸着烟杆儿的老掌柜的业已扔下烟杆儿,堆上满脸笑,躬身哈腰亲自迎出柜台来。“这位公子爷,您要住房吗?老朽为您带路!”伙计年轻见识浅,但老掌柜的开这客栈三十几年,经历得可多了,招子就算不怎么样也磨利了。年轻人的模样虽纯真,但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可比天山上的冰雪更寒酷,眉宇间还带着一股浓浓的肃煞之气,衣衫虽落魄,却隐隐透着一种慑人的威严与雍容华贵的气度。这位绝不会是普通人,他敢断言。“长福,去准备热水、剃刀,还有上好的酒菜,再去把绸布庄和鞋铺的老板全给找来,快去!”老掌柜的一面吩咐伙计办事,一面把年轻人往客栈里最好的上房带。“这位公子爷,您还需要什么,请≈ap;ap;x5c3d;≈ap;ap;x7ba1;吩咐。”年轻人没吭声,进了房径自落坐,老掌柜的马上为他斟上一杯热茶,年轻人没动,只拿那双阴鸷的眸子盯得他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浑身不对劲,好像爬满了一整窝蜘蛛。“掌柜的,我要在这城里找人。”老掌柜的有点讶异,因为年轻人的声音深沉冷凝得不像年轻人的声音。“公子爷您要找的是本地人,或是”“外地来的人。”“那就到南门口去问乞丐头儿最快,不过公子爷要找的人若是没进过城,而是在城外头,那就得找韩瘸子,他是个专门走乡串村的货郎,榆林城方圆七、八里内没有人比他更熟。”“去把他们给我找来。”“是是是,老朽这就去,不过那韩瘸子人不好找,得花点时间,如若他此刻不在城里头,那就更”“我等。”一个多时辰后,年轻人已然从头到脚焕然一新,人,干净了;胡子,没了;臭味儿,除了,崭新的长袍马褂衬得他如玉树临风般洒逸,只那腰袋荷包仍是旧的,他不肯换。当老掌柜的把人带来时,年轻人正自斟酒独饮,满桌精致的菜肴却动也没动。“公子爷,老朽把人带来了。”“进来。”老掌柜的应声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严酷的冷眼即刻扫向那个一身破烂的乞丐头儿。“我找几个中原来的人,有男也有女,其中一个女的或者穿着旗装”乞丐头儿尚未有任何反应,那个拐着一条腿的韩瘸子便脱口道:“但一到这儿后,她便改穿汉装了!”冷眼蓦睁,威棱暴射。“你见过她?”年轻人的模样好不骇人,吓得韩瘸子差点说不出话来。“见见过,她她们就住在土窟村,小小的去过几回,那位好像被被关起来了”年轻人霍然起身。“士窟村在哪儿?”“北门出去两里。”“出关了?”“对。”话落,眼前一花,年轻人已然失去踪影,半空中晃呀晃的飘落下来三张银票,一张一百两,恰好一人一张,三人顿时看直了眼,老掌柜的暗自得意。他果然没看走眼。奇怪?满儿疑惑地把脑袋探出窗外左右张望,除了屋前两个守卫和村民之外,往常多少会在村里四处走动的王文怀那些人,从半个时辰前就不见半个人影了。他们都跑到哪里去了?她正想开口问那两个守卫,那两个守卫却突然倒地不起,看得她莫名其妙,又见两旁各窜出一人,其中一人急忙拿钥匙打开门锁,然后一人一边把她抓出来拔腿就跑。“大姊、小妹,你们”满儿跑得踉踉跄跄,满头雾水。“我们好不容易趁他们不在,逮着机会放你出来,废话就别再多说了!”竹月莲匆匆道。“爹他们去狙杀妹夫,你得赶紧去阻止!”“对,爹亏欠你的,三姊就拿这去要胁他放过三姊夫,或许爹会让步!”满儿听得大吃一惊,却也明白了。“他们想杀允禄?”难怪她老觉得事情不像竹月仙所说的那么简单,原来他们捉她来这儿的目的是想诱杀允禄。“天哪,他们活腻了想找死是不是?允禄的剑法天下无敌,他们哪里敌得过!”竹月莲与竹月娇焦急地互觑一眼。“满儿,你以为爹他们没有想到这一点吗?”“他们想到了吗?”满儿狐疑地两边各看一眼。“那他们干嘛还”竹月莲叹了口气。“满儿,妹夫的剑法不错是宇内无双所向披靡,但”“但什么?”“若是他手中无剑呢?”扁秃秃的白岩山躺卧在苍灰的蓝天下,莽莽黄土浩瀚无垠,绵延至天的尽头,北风呼呼地吹号,卷起尘尘沙雾弥漫。这片雄浑剽悍的景致实无半点可人之处,却是那样粗犷,那样豪迈,就像男子汉的性灵,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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