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迟疑地伸出手轻抚过她醉红的娇靥,可只一下,他便收回手,皱眉,甩甩头,而后毅然转身离开到邻房去睡觉。然而,清晨天尚未亮,他便有所警觉地醒转过来,侧耳倾听片刻后,即披衣起身出房,悄悄跟著一条身影出了客栈、越过城墙,来到一处僻静的山林湖边。他停住脚步隐身在一株桧树后,注视著那条人影在湖边伫立半晌后,突然扑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那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怪我?为什么?又不是我要满人去强暴娘,也不是我自己要跑到娘肚子里,更不是我逼娘疯的,外公讨厌我太没道理了啦!既然这样讨厌我,又为什么要让我生出来?就算打胎葯打不掉我,也可以一出生就掐死我嘛!为什么要让我活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不准我裹脚缠足?因为我不配吗?因为我只配拥有代表卑贱标记的大脚丫子吗?为什么都没有人替我想想,一切都不是我的错啊!“我爹是满人又怎样?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呀!为什么大家都要躲开我?还要防我跟防贼似的?我娘是汉人啊!为什么大家不能当我是汉人?我也想要人疼爱,为什么大家都只会用那种鄙夷的眼光看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嘛?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太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呀”在黑幽幽的郁林中,那条人影一边哀痛欲绝地大哭,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叫,一边又泄愤似的握拳拚命捶打地上,而金禄也默默地看着她哭、看着她叫、看着她捶打地上,目光中连他也不自知地流露出一丝若隐若现的怜惜一夕消逝,日曦又起,再见到金禄,满儿有些儿尴尬、有些儿忐忑,还有些儿难堪因为她的双眼和两手都又红又肿,手可以往背后藏,但眼睛能往哪儿藏?挖出来藏到口袋里吗?不安地斜眼偷觑著金禄“呃、那个我昨晚喝醉了有有出什么丑吗?”她小心翼翼地问。“没有、没有!”金禄哈开比往常更无辜的灿烂笑脸睁眼说瞎话。“甭担心儿,你一喝醉就开始打盹儿,所以我就送你回房去睡啦!”“真的吗?”满儿顿时松了一大口气。“那我也没胡说什么吧?”“没、没,连梦话儿也没!”金禄摇著脑袋,博浪鼓似的。“太好了,那”见金禄瞄著她的眼看,她忙道:“呃,这个我一喝酒眼睛就会又红又肿,所以”金禄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娘也是。”不但眼睛会红肿,连手也是。“是吗?”满儿不怎么自在地笑了一下。“那你要到杭州去了吗?”大大的眼儿眨了两下“我是要动身到杭州去了,不过”金禄慢条斯理地说。“我有点担心儿耶!这一路里来都是有你,我才能够平安无事儿,可倘若是我自个儿一个人儿的话”不待他说完,满儿便喜出望外地拉开笑脸,还一掌拍到金禄的肩头上。“哎呀,早说嘛!”她得意洋洋地挤著眼。“想我陪你是不?没问题,大姊姊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嘴里说得好听,其实心里头早就痛哭流涕地跪地磕头谢恩三百回合了。
真是老天保佑,倘若不跟著他的话,直至叶丹凤主动和她联络之前,身无分文的某人只好拉下脸去加入丐帮啦!“到哪儿去都行么?”“行!行!行!到哪儿都行!啊,对了,我还可以帮你挑媳妇儿喔!哪,告诉我,你喜欢哪种姑娘?”“喜欢哪种姑娘么嗯,那种表面逞强好胜,其实很喜欢躲起来偷哭的那种。”“咦?”来到了杭州,倘若不到西湖逛逛,那就不算到过杭州;来到了西湖,倘若不去尝尝西湖醋鱼,那也不算到过西湖。所以,一来到杭州,金禄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去吃鱼。”“无竹令人俗,无肉令人瘦。”既是要吃西湖醋鱼了,也不能不吃吃东坡肉和末嫂鱼羹,再来上一大杯香浓的龙井,一面欣赏灵动圆润、秀丽无比的西湖景色,真可谓人生一大享受。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中意上哪家小姐没有?她们都很美呀!”四季分明的西湖,春花秋月夏雨冬雪各具特色,朝暮昼夜的转变更赋予西湖各种光彩与云霞烟霭的变化,使之更为迷人,因此在西湖,自春而冬,管你是热得半死,还是冷得结冰,日日夜夜皆有赏景之人,特别是那些个千金小姐们,莫不打扮得花紫姹红,携婢带仆地来晃上两圈,赏景嗯哼!顺便让人赏。金禄慵懒地手支著下颔,瞧瞧酒楼内其他桌位的小姐们,再转眼望向南枱栏槛外那些宛如没头苍蝇般在西湖畔游走的姑娘们,最后朝满儿看去耸耸肩。“没有吗?那”“咱们遛个弯儿去吧!”“咦?可是”满儿瞧瞧满桌的菜。“这些还没吃完”好浪费喔!金禄不禁叹了口气。“真是算盘脑袋,吃不完硬撑不反而难吃吗?”“胡说,我哪里吝啬了?这叫节俭,懂吗?”满儿不觉又端起大姊姊的架子来了。“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太少爷就是这样,如果吃不完,一开始就不该叫那么多嘛!扁是这桌酒菜的钱就够贫苦人家一年的花费了你知道吗?告诉你,要”“你还真是爱车站辘话来回说耶!”“哎呀,居然敢说我罗唆!”满儿火大了。“我这是在教你耶!要是换个人,谁理你呀!反正浪费的是你家的钱,哪天你穷慌了,看谁肯施舍你一颗馒头才怪!”“穷?”金禄低头瞧瞧自己。“我也不是没有过破衣拉撒的时候。”“咦?真的吗?为什么?”金禄笑得顽皮,没说话。眼珠子溜溜一转,满儿突地啊的一声“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哪回又溜出来玩,结果钱被偷光了,只好一身褴褛,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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