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秋刚过,庄亲王府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那是申正时,府门前突然停下两顶明轿,守卫亲兵初时尚以为是哪位王公贝勒,没想到轿里人一出现,守卫顿时看傻了眼。“咦?欸哇,快去通知王爷!”小湖傍树荫下,金禄悠哉悠哉地坐躺在竹藤歌床(类似坐在地上的躺椅)上吟著小曲儿,左手边草地上插著一根钓鱼竿,右手边茶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糕点与香茗,惬意得不得了。至于几个在茵席上睡著的小表都被抱进阁里去睡了,只剩下弘普犹精神奕奕地说要跟阿玛比谁钓到的鱼多,虽然他连一条都还没有钓到。“禀爷,有贵客莅临,请爷前去迎接!”小曲儿停了。“贵客?就他一个?”“还有十七爷。”“哦!那叫人多搬两座欹床出来,啊!还有,再拿两个茶杯。”“耶?那爷您不”小曲儿又开始了。竹藤欹床刚放好,贵客也恰好到了,眼见金禄那副惬意慵懒的模样,不禁有些怔忡。“哎呀呀呀,原来是四哥大驾光临咳咳咳,”金禄装模作样的咳了两下。“恕臣弟我身子还不怎么康健,没能去高接远迎,四哥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怪责臣弟我吧?”再听他这样反常的愉快说话方式,雍正更是迟疑,还没想到该怎么回答,又见金禄蓦然绽放出一脸天真可爱的灿烂笑容,看得雍正猛一下傻了眼,还有允礼。“来来来,两位快请坐啊,对了弘普,快来见过四伯和十七叔嗯,乖嘻嘻嘻,四哥,十七弟,你们瞧,臣弟我和弘普是不是一样可爱啊?”说著,四只同样又大又圆的眼睛一齐眨个不停。两张下巴同时掉到地上,刚从沁水阁出来的满儿差点失声爆笑出来,赶紧深吸口气忍住,再过去把下巴捡回给他们,又请他们坐下,免得他们吓晕倒了。“皇上,十七弟请咳咳请坐。”雍正与允礼茫然地坐下,然后各自捧著一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茶,怔愣地看了半晌,再望向那张娃娃脸──粲笑依然。他们没有看错!雍正不觉脱口道:“十六弟,你的脑子也受伤了么?”忽地,自某个看不见的地方,传来几声忍俊不禁的爆笑声。“哎呀呀!四哥,您怎地这般说臣弟我呢?”金禄哀怨地抛过去一眼。“臣弟是内伤,关脑子啥事儿了?”“那你怎么这样说话?”“这样儿说话?”金禄一副困惑不解的神情。“哪样儿说话?咦,莫不成四哥要臣弟我唱曲儿?昆腔还是弋阳腔?”又是几声爆笑。“谁要你唱曲儿来著!”雍正哭笑不得。“朕是说你你干嘛笑成这样?”“欸?原来四哥要臣弟哭啊!早说嘛!唔”说著,金禄抚著下巴开始沉吟起来了。“要唱曲儿,还要哭腔,那就这么著,来段长生殿的哭像吧!清唱可以么?”爆笑声更烈,满儿躲在金禄后面流眼泪,允礼别过脸去咳个不停,就连雍正自己也忍俊不禁了。“你在胡扯些什么,朕何时要你唱曲儿了?你你究竟是怎么了?朕去探十三弟的病,顺道也来瞧瞧你的情况,没想到你却养伤养得变了个样儿,还是你中邪了你?”金禄忽地垮下了脸儿。“怎地,四哥讨厌臣弟了么?好吧!那自今儿个起,臣弟我会留在府里闭门思过一步不出,想想到底是哪儿惹著四哥不痛快了。”语罢,他状极悲伤地吸了吸鼻子又拿衣袖按了按眼角,再“偷偷”捻块点心塞进小嘴里,愉快地咀嚼著。“谁要你闭门思”雍正简直是啼笑皆非。“算了,算了,你爱傻笑爱唱曲儿都随你了,朕要问问你,你究竟好了没有?”“当然还没好!”话刚说完,突然,玉桂提著篮子出现。“爷,奴婢需要一些水果。”“没问题儿。”金禄双手一扬,也不见他吸气作势,两旁果树上的水果便自动飞进他手里,直到玉桂的篮子满了。“谢谢爷,够了。”玉桂离开,轮到弘普大声喊过来了。“阿玛,弘普钓到一条鱼了!”金禄哼了哼,双手往湖面一收,又是两条肥嫩嫩的大鱼啪达啪达地飞进他手里,他随手往草地上一扔。“阿玛两条了!”“哇,阿玛赖皮!”“来咬阿玛呀!”转回头来,金禄对雍正咧嘴一笑,雍正则似笑非笑。“还没好,嗯?”金禄耸耸肩“吃啊!四哥,十七弟,这糕点很香,水果很甜呢!”一边劝食,一边自顾自咬一口玫瑰糕大吃特吃。“要臣弟干啥,四哥?”一听他这么问,满儿马上起身到弘普那边去,待她在弘普身旁坐下了,雍正才压低了声音对隔著茶几另一边的金禄说话。“朕已递了玉柱的职,夺了舅舅的太保衔、步军统领职,并命他去阿兰善山修城;至于老九,朕也削了他的爵位,但朕希望能一块儿办了他和老八;还有年羹尧,他现在已是闲散旗员,朕准备要阿拉锡到杭州去抄他的家,并押解他回京。”说到这儿,金禄便明白了,他略一思索,即侧过脸去扬声问:“娘子,想不想同为夫上杭州玩玩儿去?”满儿闻言面色一喜,正待说好,可转眼一瞧雍正,马上又合上了嘴,蹙眉沉思起来了。金禄见状不禁叹了口气。“四哥,再给臣弟一点时间好么?”雍正不解地望望满儿,再瞧向金禄。“怎么,有什么不对么?”金禄也瞄了一下儿,再朝雍正勾勾手指头,雍正狐疑地靠向他,两颗头觑凑到了一块儿。“我家娘子打算著要离开臣弟我。”金禄小小声地说。“咦?为什么?”雍正更小声地问。“因为她不希望臣弟我再为她受伤了。”金禄叹道。“老实说,臣弟已经有点没辙了,虽然臣弟使尽浑身解数想让她忘了那回子事儿,可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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