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孩却边哭边道:“可是米婆婆才不会害人。”
村长在旁解释:“村中两代,都是米婆亲手接生,莫说孩子们,就是孩子们的爹娘都和米婆亲。”
赵鲤还没说话,那男孩又道:“爹娘过年还祭拜米婆婆呢!”
又一个孩童,犹犹豫豫从兜里掏出了一小块梅干。
“这……这是前两日我在村外玩耍,玩得太晚,米婆给我的。”
“让我快些回家。”
过年时吃食多,这孩子将这一小块梅干当做储备粮存起来。
赵鲤开着心眼看那揉得脏兮兮的梅干,愕然见得上面一些颜色极淡的金色光芒。
死后回来,并且帮人接生的并不是什么诡物。
而是……受供奉的神?
不,还没到神的地步,但毫无疑问是一个具备神志,有功德的善灵。
若是再过些年头,多受香火说不得可成仙神。
赵鲤被这突然的转折,弄得挠了挠耳朵。
这八卦是越查越奇怪。
赵鲤轻按眉心,先没收了这小孩手里的梅干。
不管是不是善灵,绝不轻受东西是基本原则。
她想到村长被这孩子打断的话,转头问村长道:“村长,你别怕,目前看米婆没有恶意。”
甚至可说是带着善意。
闻言村长松了口气,他道:“那就好那就好。”
“但米婆上门寻你,一定是有事。”
赵鲤问道:“是什么事情?”
会不会是米婆有什么冤屈,或者执念,要求村长?
当年那桩案子有什么隐情?
村长张了张嘴,闷声道:“米婆一直说,让我去盛京寻人。”
“她说盛京旺气太盛,她还进不去,靠近便烧得难受。”
“要我帮她去盛京寻一个人,带一句话。”
“什么人?什么话?”
村长回忆了一下,答道:“米婆要我去寻京城靖宁卫巡夜司千户,赵鲤。”
“告诉她,有人要害她。”
“从一开始,就是要害她。”
咒约
米婆托付村长给巡夜司赵鲤带话,有人要害她,一开始就是要害她。
信息量不大,但将赵鲤弄得一懵。
玄泽下意识转头去看赵鲤,立时紧张起来:“赵千户?”
他握住刀,想劝赵鲤先回盛京。
却见她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村长:“巧了,我就是赵鲤。”
……
受村长的邀,赵鲤二人去了他家。
村长妻子烧水泡了茶来。
农家自己摘叶粗炒的大叶茶,又浓又涩。
提神粗暴有效。
赵鲤吹开粗茶面上浮着的沫子。
双手捧着农家粗瓷碗,热度透过碗壁传递到掌心。
赵鲤少见的有些迷茫。
一开始就有人要害她。
若不是沈晏彻查,寻访过旧人,查过脉案,
赵鲤会往宅斗脑补猜测。
将事情朝着简单污糟,但最有可能的方向想。
但事实并非如此。
赵鲤确确实实是赵淮的女儿,是林娇娘怀足月份生下来的。
集合当前的所有情报,事情更像是一个刻意策划的阴谋。
抽风去山寺拜佛的林娇娘。
正好调任同困馆驿的军户赵家。
还有,做了一辈子接生婆无差错,生前被人尊敬死后有功德成善灵的米婆。
十六年前,山寺脚下的馆驿的那个雨夜如一个棋局。
身在其中的人,均是棋子。
令她想不通的是,这棋局意义和目的何在?
赵鲤并非轻贱这个身体原本的身份。
事实上,十六年前的赵家,没有任何值得针对的地方。
即便加上林著,这桩错换目前来看也毫无价值。
赵鲤指上细茧,摩挲着粗瓷碗壁,发出极细微的沙沙声。
村长屁股坐在炕沿,小心看着赵鲤脸色不敢说话。
玄泽则是在听说有人要害赵鲤后,便像是一只竖着耳朵的小狗,警觉着周遭一切事物。
方才泡茶的水,都是他守着烧的。
“村长。”赵鲤突然开口,“米婆一般什么时候会来?”
发挥优良传统,赵鲤决定想不明白就不想,直接在这村里等米婆。
询问这个当事人。
米婆进不去盛京,是因为巡夜司建立后,赵鲤督促钦天监重设城市防御系统。
与防御外敌的边城城墙不同,新体系是在外城内城设置阳镇镇物。
聚城中人气旺气,减少诡事发生。
像米婆这样的,如不行通行仪轨没有城隍路引,她靠近便会受旺气灼烧。
既然她进不去,那赵鲤就在这村子等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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