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听懂:“不在这里……”
高俭又暴躁起来:“笨蛋,话都听不明白,大哥,他死了。”
他吓了一跳,缩手缩脚地站着:“我……我不知道。”
高俭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许在干爹面前提这事,听清楚了吗?”
他小心地点头:“听清了。”
冯时将近三更天才回家,见他屋子里灯还晾着,就推门进来。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冯时笑道:“沈芳,怎么不睡?”
他摇摇头:“太好了,跟做梦一样,舍不得睡。”他摸着床头的流云花纹:“这么好的床,还有绸缎的褥子。”
冯时拉着他的手,看药已经涂上了,“先睡吧。我已经跟金鞍作的掌事说了,让你到那边去做事。”
“干爹,您让我干什么我都干,我……我伺候您洗脚吧,我还会搓背。”
冯时笑了:“这些可不够,你要学的多着呢。回头你学认字,学骑马,我都会教你的。不过今天你得早点睡。”
他乖顺点头,安静地躺下去,看着冯时舍不得闭眼。冯时拉了被子给他盖上,回头吹了灯。
黑夜里,他听见不远处,响起了安静悠远的琴声。他虽什么也不懂,也能从曲调里听出里头无限的哀伤。
他渐渐地睡着了。
冯时篇之除夕
冯时在宫里公务繁忙, 日日早出晚归。沈芳只能跟在高俭后头,问这问那。
高俭对他,先是有点不耐烦, 听不惯他土里土气的乡音, 动不动就缩着脖子的小气劲儿, 着实横眉冷对了几天。再后来,不知道是听得久了听习惯了, 还是沈芳自己胆子大了一点,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没过几天,就是除夕。天慢慢黑了, 外头依稀传来鞭炮的响声, 院子里点了灯笼,高俭还在虎虎生威地舞剑, 沈芳站在旁边, 怀里抱着他的衣裳。
高俭练了一整套剑法, 看他眼巴巴地瞅着自己, 擦了擦汗,哼了一声道:“衣服放凳子上就行, 你自己玩去吧, 屋子里有糖。”
沈芳小心地说道:“二哥, 我怕石头凳子上凉。你的剑耍的可真好看。”
他口音有点重, 高俭听见那个“耍”字, 心里略有些不快, “我这是练功,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他在空中刷刷地挽出两个剑花:“想学吗?过来扎个马步给我瞧瞧。”
沈芳将他的衣服仔细叠起来放下, 走到他身边,好奇地左看右看, 高俭道:“站好了,蹲下去。”
沈芳蹲了下去,高俭用剑鞘轻拍他的背:“双手平伸,双脚打开,收肚子。”
过了不一会儿,沈芳的腿肚子就抖了起来,脸上也冒汗了。高俭笑道:“这么快就撑不住了啊。”
沈芳咬住牙,硬是撑着不做声,汗珠子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高俭抱着胳膊冷眼瞧着,见他摇摇欲坠,仍在拼命硬撑,心里不由得叫了声好,嘴上笑道:“还行不行,不行就拉倒。”
“还……还行。”
高俭点了点头,“膝盖再弯下去。”他用手在沈芳肩膀上使力气往下压,沈芳本已经是强弩之末,吃不住力气,立即扑倒在地上。
高俭冷冷地说道:“站起来,接着练。”
忽然冯时进了院子,看见这情景,疾步赶上前来,厉声道:“怎么了?俭儿你是不是又打他了?”
高俭愣了一下,连忙摆手道:“我没有,真没有。”
“你说实话。”
沈芳手脚并用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也说道:“干爹,二哥正在教我扎马步呢。”
冯时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俩一眼,“真的?”
两个人齐齐点头。冯时叹了口气道:“算了,大年三十,不要练了。你弟弟也是新来的,才六岁,日后有的是时间。”
他转身看院子里一切装饰皆无,门上春联也没有贴,苦笑道:“是我回来的晚了,顾不上这些,你们在家太闷。”
冯时一只手牵一个孩子,到堂屋里坐了。沈芳见里头摆着几座直到屋顶的大书架,上面堆满了各色书籍,他一本也不认识,墙上挂着一把精致的龙泉宝剑,角落里又摆着一架古琴。
他看得直了眼睛,走上前去仔细端详。冯时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喜欢什么?”
沈芳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我觉得样样都好。”
高俭出门叫人将晚饭上了,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冯时坐到主位,叹了口气道:“俭儿,你取些饭菜,带着沈芳去拜一拜你大哥。让他……在那边也好好过年。这个……鹌鹑蛋、烧羊肉,多弄些,他爱吃。”
高俭拿了碗筷,拣着几样菜夹了一些,叫沈芳小心翼翼地端着,自己掏出钥匙,开了隔壁屋子的锁,又将门关上。
屋里很整洁,只是明显有阵子没住过人了,有些清冷。沈芳定睛一看,正面桌子上方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块牌位,上头的字他一个也不认得。高俭恭敬地将饭菜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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