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夏天与台湾最大的不同在于白昼时间特别长,约从清晨五、六点开始直至晚上九、十点都是光亮亮的,而且明明艳阳高照,气温却只有二十度左右,也就是说,伦敦的太阳是名副其实的中看不中用。“啊!”一声惊呼,桑念竹甫下床便又被扯回床上去,仰眸一瞧,于培勋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呢!“你不是放假了,需要这么早起床吗?还是你又要打工了?”“不能说放假了就不需要吃早餐了呀!我是无所谓,可是你”“我的脚有点酸痛,帮我按摩一下。”“哦!”这真是最有效的催人上床方法,瞧,桑念竹不又乖乖的爬回他身边去窝进他怀里了,软软的小手轻重有致地在他的大腿上按摩,偶尔碰到不该碰到的“东西”她马上就面红耳赤起来了。半眯著眼,于培勋有趣地欣赏她嫣红的脸蛋。“小竹。”“嗯?”“你不是想问我昨天的事,怎么回来后反而不问了?”桑念竹温柔地笑。“我昨天问你,你并没有回答我,我想大概是你有不方便明说的顾虑,那我最好不要再问了。”“你不介意?”“我妈妈很爱父亲,但是她也有很多事不愿意让父亲知道,譬如奶奶欺负她的事,因为她不想让父亲替她担心。所以我能了解,对亲爱的人有所隐瞒并不一定是恶意,大多数时候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对被隐瞒的人来讲,这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因为这表示对方是那么爱你,宁愿自己独吞痛苦,也不愿意让你受到任何委屈。”于培勋惊讶的凝视她片刻,继而轻轻喟叹。“天哪,世上怎会有像你这般美好的女孩子呢!”嘴角忽而可怜兮兮地下垂形成一个下弯弧“可是我很笨耶!”桑念竹嗫嚅道。哀挲著她纤细的背,于培勋沉思半晌。“你非作大律师不可吗?或者你只是单纯的想替你母亲出一口气而已?”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桑念竹很意外地停下按摩的手,瞅了他一眼,而后陷入深思中,过了大半天后,她才迟疑地开口了。“我想都有吧!”她不是很肯定地说“起初我的确只是想为妈妈出一口气,但是后来后来啊,对了!”终于抓到了重点症结。“我每旁听一次审判,作大律师的想法就越加肯定一次,我想作那种专门替没有钱又没有地位势力的弱小族群辩护的大律师,为他们摆脱原就不该属于他们的罪名,或者为他们讨回原该属于他们的公道。”“好志气,可是你适合吗?”这是婉转的说法,最正确的说词应该是:她真有办法坐上大律师的宝座吗?“也许我不适合,也许我成为大律师的机会很渺茫,可是如果我连试也不试试看,那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于培勋俯眸深深凝视她片刻。“好吧!你真想作大律师就努力去作吧!到时候真有问题,我会帮你的。”“呃?”“没什么,我是说,作大律师的问题还有几年才会碰上,当前的问题先设法解决再说。”“当前的问题?”“两个老女人的问题。”两个势利又顽固的老女人的问题。不过,这种事光靠两片嘴皮子一开一阖说是很容易啦!真的要下手去替人家解决“家庭纠纷”可就不是件简单的任务了,何况是那么错综复杂的问题,牵扯上的不只单纯的亲情,还有男女关系、种族问题、权势地位和财富,这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事。除非另一个温暖的早晨--其实也不早了,都将近十点了,总之,于培勋睡到这时刻才起床--因为前一晚“忙”到很晚才睡,拄著拐杖下楼来到厨房里,自背后亲了亲在炉台前忙碌的桑念竹,然后在早餐桌旁坐下,泰晤士报和红茶早已热腾腾的为他准备好了。摊开报纸来,他问:“你今天要陪我去医院吗?”其实这种问题根本不需要问就知道答案,不过无聊顺口问一下罢了。“当然要啊!”桑念竹回身把荷包蛋、熏肉和香肠放在于培勋面前,再拿了一篮面包卷搁在餐桌中央,然后端来自己的早餐坐下,开始又加牛奶又加蜂蜜地精调细搅她的红茶。片刻后,她喝了一口,旋即露出满意的微笑。“之后想去哪里走走吗?”“你今天不是要做复健?”于培勋又躲在报纸后头,桑念竹瞧不见他,只好盯著报纸反问。“不会很累吗?”“哪里会累,轻松得很。如果你没有特别想去哪里的话,我们就去逛逛哈洛德吧!”“哈洛德?你不是又要替我买衣服了吧?”“对啊!夏季折扣开始很久啰!”也就是说,瞧着桑念竹那一身重复再重复的衣裳,他忍耐很久了。小嘴又噘高了,可是于培勋没看见,因为他一直躲在报纸后面。“才不要,你一买起我的衣服来就跟著魔一样,没完没了!”“可是你的夏季服装很少啊!”“好,那我买多少件,你也得买多少件!”“我的衣服够了。”“我不管,你天哪!”桑念竹忽地惊呼一声劈手夺过去报纸,躲在报纸后面偷喝罐装咖啡的于培勋吓得心脏瞬间停电三秒钟,幸好桑念竹光顾著看报纸,没注意到他手里的咖啡罐,赶紧三两口喝光,再把空罐藏到背后,准备另找时间毁尸灭迹。“什么事?你看到什么了?”“我哥哥杀人”“你说什么!”“我哥哥”桑念竹抬起苍白的脸,嗓音抖颤。“他杀了人!”心脏再次停电三秒钟--多来几次他一定会死翘翘,这回换于培勋劈手抢过来报纸。“哪里?”“这里。”颤抖的手指点在社会版的头条新闻上。“库得?查士敦库得?查士敦就是你哥哥?”“嗯!”“我看看唔,是前天昨天才被发现喝醉见鬼,他然一口气杀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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