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施卉菱的心仿佛被丢进了冰窖。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神情自若地结账,看着他拎着袋子视若无睹地从自己身旁经过,看着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里
那一刻,她多么希望,那只是自己喝多了,出现的幻觉!
励蓦岑一进卧室,就见许云淅抱着双腿,坐在床边的地板上。
低垂的脑袋埋进腿间,单薄的脊背深深弓着。
光看这近乎蜷缩的坐姿,就能感觉到她此时此刻承受的痛苦。
励蓦岑的眸光不自觉地暗下来。
怕惊扰到她,他刻意放轻了脚步,连嗓音都变得柔缓起来,怎么不去床上躺着?
听到声音,小姑娘缓缓抬头看来。
房间里就亮着一盏床头灯,暗橘色的光线照在那张困顿又虚弱的巴掌小脸上,一双眼睛黯淡得没有一点光亮。
她拧着眉心,张开干燥的双唇,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回来了?
嗯。励蓦岑俯下身,把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东西递给她。
谢谢。许云淅接过袋子,单手撑着床沿费力地站起身来,然后踩着虚浮的脚步往卫生间去。
等她出来的时候励蓦岑已经不在了。
柴宝还在床边趴着。
听到她的脚步声,小家伙仰起脑袋,睁开困兮兮的眼睛瞧着她。
对不起,吵到你了许云淅摸了摸它的脑袋,掀开被子上床,却发现被窝里放着两个热水袋。
没想到他不仅记得她以前常用的牌子,还记得每个月的这一天,她需要两个热水袋
一个捂着小肚子,一个垫在腰后。
一股暖流从心底涌上来,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
就在这时,柴宝忽然起身跑向门口,随即就见励蓦岑端着一个白色马克杯走进来。
不烫,趁热喝。
他将那冒着热气的杯子递到她面前,一股浓浓的姜味随即冲进鼻腔。
光闻气味就知道很难喝。
许云淅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从前,每次他给她泡这种生姜红糖水,她都会绞尽脑汁拒绝。
可现在,她却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
不是因为肚子痛得无法忍受,而是
过了今晚,她可能再也喝不到他泡的生姜红糖水了
她屏住呼吸,将杯子送到唇边。
糖水的热度透过杯壁传到手心,带着姜味的热气熏在脸上,眼眶瞬间湿润了。
她暗自深吸一口气,然后闭起双眼仰起头,一口气将那杯红糖水喝下了肚。
那又辣又甜的怪味冲得她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睁开眼,一张纸巾递到面前,她接过来的同时,手里的杯子被拿走。
纸巾按上嘴角,余光里,男人默然离去。
谢谢。
胸口热热的,小肚子也热热的,那种神经被恣意拉扯的痛感减轻不少,许云淅冲着那道高大的背影道了声谢。
不知道是她的声音太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男人并没有反应。
眼见他走到门口,许云淅将纸巾捏进手心,声如蚊呐地吐出两个字,哥哥
仿佛细软的柳枝拂过平静的河面,寂静而沉默的空气里忽地荡开涟漪。
握着门把手的男人驻足回头。
小小一盏床头灯只照亮周围一小圈地方,昏昧的光线扩散开去,绰绰光影模糊了那张神情疏淡的脸。
放在被子上的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许云淅咬了下唇,鼓起勇气迎上那两道深敛的目光,稍稍抬高音量,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还愿意,当我的哥哥吗?
春潮15
许云淅曲着双腿坐在床上, 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映着细碎的光,一脸紧张地望着那个侧身立在门前的男人。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凝着一双深黑的眸子, 默然与她对视。
一室寂静, 时间在他的视线里,被拉得又慢又长。
许云淅的心弦也绷得越来越紧。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应自己的时候, 男人喉结微微一动, 暗哑的嗓音随即响起, 你说呢?
听不出任何情绪的三个字,仿佛一片利刃,将她紧绷的心弦猝然割断。
聚在眼里的光跟着散去, 脸色蓦地黯淡下来。
她咬着唇, 默默垂下脸。
其实不用问也应该知道,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他曾经那样掏心掏肺地对她好, 可换来的
不是感恩,不是回报, 而是
她不知好歹的埋怨!
对不起
眼里的泪水越聚越多,眼前的男人渐渐模糊成一片,她低着头, 强忍着哭腔说道, 我错了, 我不应该那样对你
在心底憋了整整五年的愧疚和自责像海浪般从心底卷上来。
喉头被哽住,泪水遏制不住地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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