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19
那哄人般的轻柔语调离得实在太近了, 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响起,一阵陌生而灼热的细痒霎时间从耳廓蔓延开来。
许云淅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
一声轻笑随即钻进耳朵。
那笑声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温热的气息洒在皮肤上, 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争前恐后地穿过耳道, 刺激着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
许云淅的肩膀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
之前那些畏怯的情绪就这样被打散,僵直的手臂也失了力道, 软绵绵地由励蓦岑拉着往前去。
不过眨眼的功夫, 烟花就被点燃了。
引线滋滋滋地冒起火星。
许云淅刚随着励蓦岑退到台阶下, 就见一束金色的烟火嗖地一下喷出来。
耀眼的火花霎时间占据了全部的视野。
许云淅看呆了,半晌才意识到励蓦岑的打火机还在自己手上,于是转过脸去, 却冷不丁地撞上一双狭长的黑眸。
那眸子映着璀璨的烟火, 一双瞳仁亮得惊人。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就不敢与他对视, 目光飘忽着往下落。
滑过高挺的鼻梁,在微抿的薄唇上停顿一瞬, 然后又移到脖子上。
突出的喉结进入眼帘,莫名让人心跳加速。
她只好再一次把视线往下降,最后停在他衬衣的领口上, 这才抬手将打火机递出去。
谢谢。轻缓的嗓音被烟火声盖过,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垂落的视线里,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接过打火机的同时,一道低缓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伐木丁丁, 鸟鸣嘤嘤。
许云淅不明白怎么他突然念起诗来,疑惑的视线沿着来路缓缓地往上移。
出自幽谷, 迁于乔木
对上男人视线的那一刻,她正好听见自己的名字从他唇边轻吐出来,许云淅
大约那束烟火燃烧得太过盛烈,连他望过来的眼神都被染上了炽热的金光。
在一片呲呲呲的响声里,她听他郑重而缓慢地说道:祝你,迁居大吉。
那低缓柔和的声线让许云淅突然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她无法想象他是带着何种心情来设计、装修这栋房子的
是在老爷子的压力之下不得已而为之,还是出自真心地为她考虑;
她也不知道他是带着何种心情来帮她搬家的
是迫于老爷子的压力无奈而为之,还是出自真心地想要帮她解决麻烦;
她唯一能确认的,是他说迁居大吉这四个字时,传递给她的真挚情感。
许云淅愣怔怔地瞧着身前的男人。
身体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只有眼底的泪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上来。
水光迷蒙间,她听他说道:哭什么,等会儿老爷子又说我欺负你
她也不想哭的。
昨晚刚刚在他面前那么丢脸地哭过一场,今天又哭
那以后真的没脸见他了。
可越想忍,那眼泪就流得越凶。
她难堪地低下头,拿右手的手掌捂住眼睛。
温热的泪水从指间溢出来,怎么也停不下来。
片刻的沉默之后,她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不是说长大了吗,怎么还那么爱哭?
烟火不知什么时候燃尽了。
夜色如水,周围异常安静,只有男人无奈又宠溺的嗓音伴着她偶尔冒出的抽泣声。
别哭了他轻轻拉下她的手,俯身帮她擦眼泪。
一双大手捧住她的脸,指腹一左一右,轻轻抹过被泪水濡湿的脸颊,那动作与嗓音一样和软,我哪里惹你伤心,你直接告诉我,我一定改,行吗?
许云淅抿着唇,无声地摇头。
他耐着性子哄她的样子让她想起二十二岁的励蓦岑。
那个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对她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的男人仿佛又回到了她身边。
突然好想抱他。
他就在她身前,只要她张开双臂,再稍稍往前一靠,就能埋进那个宽阔而温暖的胸膛里。
垂在腿侧的双手不自觉地抬起,意识到自己想做什么的时候,许云淅陡然一惊。
她怎么会产生这样大胆的念头!
他把她当亲妹妹看待,她却
一股强烈的羞愧从心底涌上来,她猛地往后退开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被拉开。
励蓦岑不知道许云淅突然之间怎么了,凝着双眸不解地瞧着她,双手还顿在空中,保持着帮她擦眼泪的姿势。
许云淅不敢看他。
脑袋低垂着,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哽咽着说道:哥哥,谢谢、谢谢你、对我,对我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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