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它想,主人真要延毕了。
它自己也要消失了。
如果虞凝霜一直无法收集到冷漠情感,它的力量就会逐步溃散,直至湮灭。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确实如此。
系统一直没被激活,昏昏然沉睡在虞凝霜识海里。
一人一统像是无事不见面的租客和房东。
一个没钱交房租,一个不久于人世,作为一对“活着但是没钱”还是“有钱但要死了”到底哪个更倒霉的实例,她俩倒是渐渐生出几分惺惺相惜来。
殊途同归,都挺惨的。
于是现在,尽管因为杨二嫂之事被虞凝霜晃起来的系统已经十分虚弱了,它还是很耐心地和虞凝霜解释。
【不行的,宿主。我必须感知到冷漠这种情感才能发放奖励。】
【那杨二嫂虽然心里骂您几句,可她对您其实颇有几分忌惮,甚至是羡慕欣赏而不自知,根本就不是冷漠啊。】
虞·万人迷·凝霜哑口无言。
自立夏起,各大冰窖就陆陆续续开了窖,街市上敲着冰盏卖冰饮子的人越来越多,冰雪冷元子、冰雪甘草汤、药木瓜凉水、水晶皂角儿……就算价高也总不缺客人。
虞凝霜看着,难免一边惊叹大宋人民饮食的丰富,一边悲叹要是自己的系统有用武之处就好了。
所以今日听了杨二嫂的话,才尤其不甘。
和系统掰扯无果,虞凝霜埋头生气,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再醒来时就闻到空气中漂浮的饭香,想来是阿娘已将夕食做得,忙披上褙子出了屋。
狭小的厨房里搭着一张矮案,弟弟在帮着摆碗筷,妹妹则已在边上小凳端端正正坐好,见到虞凝霜就欢叫道:“阿姐阿姐,正要去叫你呢!我们吃槐花窝窝呀!”
“小雪儿最爱吃槐花窝窝了,是不是?阿姐也爱吃。”
虞凝霜边笑边回,忙去帮许宝花的忙。
许宝花是个跛的,一条腿比另一条长寸许,这是她小时生病落下的残疾,所以虞凝霜向来舍不得阿娘腿脚多动弹半下。
将那一屉刚出锅的窝窝摆到桌上,看着笑意盈盈的女儿们,许宝花心里酸涩,柔声道:“也不是什么正经好东西,你们怎就这么爱吃?”
三个孩子几乎异口同声,“因为阿娘做的槐花窝窝最好吃!”
这青槐巷里,家家户户都有几棵槐树。
纵是盛开时如堆雪的漂亮花树,种在这市井间可不是为了赏景,而是作为食材被珍视。
应着时节,能吃几顿是几顿。
这屉窝窝每个手心大小,米色中透着淡淡绿意和雪色,那是槐花的花蒂和花朵。
给孩子们做饭,许宝花从不吝惜,因此里面又加了两勺自家焅的猪油和肥油渣子。这般捏成的窝窝表面蒙着一层晶亮的油光,拿着也不黏手。
虞凝霜掰开一个,香花的精魂此时化作腾腾热气扑出来,虞含雪晃着小脚脚直拍手,“好香呀。”
和妹妹一人一半,虞凝霜咬了一口槐花窝窝。清新的槐花香和丰润的荤油香同时涌到口中。
因为面粉本身的粗粝,以及加了很多槐花,即使没发面,这窝窝吃起来也不噎人,反倒产生了充足的孔隙,形成了这柔软中带着嚼劲的口感。配上自家熬的杂米粥,以及街市上买的芥辣瓜儿下饭,实在是令人肚腹服帖的温暖一餐。
一家四口围坐在矮案边,蜷着身子吃得开怀。
“阿姐。”虞川请功,“这些槐花都是我摘的!”
未开的槐花被一串串摘下来,再用手轻轻一撸,雪白的花就簌簌掉落,留有满手余香,虞川特别喜欢干这个活。
“川儿越长越高了,这棵槐树要不够你摘了。”
虞凝霜的话逗得大家笑起来,她自己却凝神,低头看弟弟露在粗布裤外的一大截脚踝,想着得尽快给他裁夏天的新衣了。
吃过了饭,虞凝霜又是被率先赶回屋休息的那个。
她每日要去鼓楼西市的金雀楼帮工,直到午后才归家。
于是第二日五更未过,她就照常起身。
屋里已点了灯,许宝花正蹲在地上劈今日用的蒲篦,见她起了,忽犹豫着开口:“霜儿,这几日你阿爹不在,没法送你去上工。要不……你告几日假?”
虞全胜在汴京县衙里占着个外班衙役之职,是负责跑腿、巡街的步快(1)。
他每日上值时刚好顺路,送虞凝霜到金雀楼去。女儿颜色好,因生计在外抛头露面的,父母如何不担心?
这样亲自去露个脸,威慑功效总是聊胜于无。
虞凝霜思忖片刻,还是摇摇头。
一是舍不得那每日四十文的工钱,二是她在后厨帮忙,人员简单又不见客,至今没出过什么纰漏。
说服了阿娘,她便踏着些微晨曦往西市而去。
青槐巷里只有星点灯火,而虞凝霜越往西走,街市上就光耀越盛,汴京这座从未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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