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已盘成高高的发髻,丫头雀儿,正为她插上最后一支白玉发簪。
陆伊萱小心翼翼提醒道:“你轻些,这是东郎给我亲身刻的。”
“雀儿知道了,这是姑娘的宝贝疙瘩,”雀儿脆声回道。
陆伊冉带着循哥儿进来时,恰巧看到这一幕,心中闪过无法言明的酸楚,一阵恍惚茫然地愣在原地。
直到雀儿欢呼一声:“姑娘,大姑娘来了。”
陆伊萱转身一看,高兴得忘记了礼仪。连忙起身几步走到陆伊冉面前,紧紧抓住她的手就不放,比自己娘亲还要亲热。
“长姐,你来了,我就等你来给我盖盖头了。”
这欢脱的样子,同陆伊冉当年出嫁时,大相径庭。这就是嫁给两情相悦之人的迫不及待。
没有担忧和不安,只有奔赴和向往。
陆伊萱和一商户家的郎君定得亲,两人婚后过得甜甜蜜蜜,也是她多年羡慕憧憬的日子。
“妹妹,今日这盖头,你还是让别人给你盖吧。”
陆伊冉回青阳一个多月,人人都在传,尚京谢家不要她了,她被休弃下堂。
“我就要姐姐盖,没有大姐姐和大伯母的帮衬,萱儿能有这么好的嫁妆,两年前没有大伯母救我,我爹早把我卖到青楼了,我哪还能遇到东郎。”
陆伊萱一双大眼泛着泪花,把红盖头交到陆伊冉手上。
二婶刘氏也坚持道:“冉冉,你帮萱儿盖吧,你是有福之人,让她也沾沾你的福气。”
江氏在一旁早已泪流满面,自从知道陆伊冉单方面和离后,她夜夜以泪洗面,既心疼自己女儿,又恨命运的安排。
倘若当年她没进京,在青阳随便找一个都比现在强。
陆伊冉不想让喜庆的场面失控,只好答应下来。
还未到时辰,姐妹俩还有时间说会儿话,过了今日再相见,就没那么随意了。
两人像儿时那般,你搂着我,我抱着你姐妹情深。可循哥儿却不答应,他拉开陆伊萱的手,阻止她靠近陆伊冉。
自从来了青阳后,循哥儿比之前更黏陆伊冉。到了晚上,只要看不到陆伊冉的人,便会哭闹起来。
凡是他不熟悉的人,都不愿意让其碰一下陆伊冉,好似她娘亲随时都会被人抢走一般。
奶娘正设法哄循哥儿出屋时,姐妹俩就听到外面一阵响动。
刘氏慌忙走了进来,“冉冉,你看,你尚京的故人送来这么多礼品,是收还是退回去?”
后面跟进来几个丫头,个个手上抱一大堆。
陆伊冉顺手拆开一件,刘氏倒吸一口,全身名贵料子。
“二婶,人呢?”
刘氏回道:“东西放下就走了,说是自会到府上去拜见。”
陆伊冉心中忐忑不安,继续问道:“看清了长什么样?”
“送东西的人,是个白净的小厮。”
几人正迷茫时,喜婆在外大喊:“新郎到。”
就只能先把此事放一边,忙正事。
陆伊冉拿起红盖头,边盖边学着长辈们,念念有词出声:“祝萱儿妹妹,与你夫君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喜婆进门后,扶着陆伊萱出了闺房。
新郎长相俊朗,白面书生样,一脸笑意牵过陆伊萱的手。
两人叩首,拜别高堂上的爹娘和左侧的祖父。
缓缓转身出了厅堂。
正厅中的刘氏已哭红了双眼,紧紧依靠在氏身上。她夫君陆佩志没心没肺地饮着茶水。
陆老爷子眼中依稀有泪,也舍不得自己疼爱的孙女。
江氏和陆佩显夫妻俩也红了眼眶。
陆伊冉一家用过午膳后,就回了陆宅。
走时,把来路不明礼品也带了回来,都是贵重物件,不知是何人所赠,刘氏也不敢收。
更不敢留在陆伊萱的厢房,不出两日,就会被陆伊冉二叔全败光。
一路上,陆伊冉神思恍惚,在心中猜测会是何人?
如果是她心中的那个人,他定是来带走循哥儿的,或是给她送和离书的。只怕她们在青阳发生的事情全都他的人盯上了。
后来一想,又不太可能,自己在他心中也没那么重要。况且他公务繁忙,哪有时间来青阳。
如果不是他,又会是何人?
在陆伊冉胡乱猜测中,平安无事地过了两日,始终不见那人出现,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这日午后陆伊冉和循哥儿在榻上歇息时,府上门房就传来消息,说有人在附近的巷口茶肆等她。
陆伊冉也没犹豫,起身戴了纱帽唤来阿圆,两人就出了府。
出府门左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那人说的茶肆。
只见大树下,正伫立一人。
听闻脚步声,他微微转身。
一张俊美的脸庞出现在陆伊冉眼前。
她惊讶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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