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大长公主突然喊住晋安帝。
见旁边还有宫人太监,她没敢挑明,只囫囵道:“平阳有话,想单独与陛下说。”
——
天元宫内殿,宫人太监全被屏退。
晋安帝挺拔的身影立在窗边,修长手指拨了拨挂在外面的六角瑞兽风铃。
大长公主站在他不远处,还未开口,先跪了下去。
晋安帝没回头,语气十分冷淡,“说吧!”
大长公主道:“平阳此前,的确没有对皇上说实话。”
早在意料之中的事,晋安帝无声冷嘲。
就听大长公主继续道:“皇后娘娘并非死于产后郁结,而是因为……先帝。”
晋安帝闻言,瞳孔猛缩,拨弄风铃的手用了些力道。
风铃晃动的幅度增大,叮铃铃的声音,烦躁地敲击着人的耳膜。
他终究是没回头,声线却明显沉了下去,“继续说!”
大长公主的语气中添了几分不忍,“其实当年立魏王为太子的时候,先帝更属意的继承人是陛下,可陛下犯了帝王大忌,动了情。”
“先帝本以为,立了魏王就能刺激陛下把花在男女情爱上的心思收回,专注朝政。”
“可他没料到,陛下对娘娘的感情不减反增。”
“后来先帝病重,到了不得不敲定继承人的时候。”
“他单独见了娘娘,告诉她,只要她肯在为皇室诞下第一子嗣后死,先帝便能让陛下坐稳皇位,还能保花家百年太平。”
“皇家,不允许帝王专情,也不允许帝王因为情而纵容外戚。”
“当年,但凡陛下能疏远娘娘一分,她大概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晋安帝握紧六角风铃,尖锐的棱角刺入掌心,有鲜血流出来,一滴滴落在窗下艳丽的红牡丹上,却难消他心头半分剧痛。
大长公主抬头,望着帝王孤零零的背影,眼底满是疼惜。
这件事,本该成为永恒的秘密彻底烂在她心里的。
可偏偏,魏王那个疯子也知道。
她怕魏王刺激到皇帝,这才不得不选择自己说出来。
晋安帝死死抿着唇。
之前魏王在监牢里说的话,此时像一根根尖锐的刺,从耳膜扎到他心脏上。
“萧晏安!如果不是你,雨儿至今还活得好好的。”
“雨儿就是你害死的!”
“踩着亡妻尸骨登顶九五的滋味儿,如何?”
他尝到了,很痛,刮骨剜肉,利刃锥心。
大长公主还没来得及再劝,就见素来体魄强健的帝王,高大的身影往后一栽,苍白着脸彻底晕厥过去。
不是要我寡情心狠么?如他所愿
晋安帝再醒来时,守在龙榻前的是蔡公公。
“陛下……”
蔡公公见他睁眼,激动得老泪纵横,“您现在感觉如何?”
一面说,一面把桌上还在冒着热气的汤药端了过来,准备喂晋安帝喝下。
已经是第四碗了,若是皇上再不醒,这一碗凉了也得倒掉重来。
晋安帝直接推开,眉心蹙拢,心里的钝痛还没消失。
他伸出手,发现之前被风铃棱角戳伤的掌心已经敷了药缠了纱布。
蔡公公小声道:“太医说皇上是怒火攻心导致的晕厥,须得喝药调理。”
晋安帝没搭理他,只是望向寝殿门口方向,“大长公主呢?”
“大长公主一直在殿外跪着。”
“让她进来。”
蔡公公忙搁下白玉小碗,去往殿外传话。
平阳大长公主自从晋安帝昏厥就一直在外面跪着,跪了将近两个时辰。
起来时下半身都是麻的,直接站不稳,一旁的宫人迅速来扶了一把。
大长公主没顾上自己,双目紧紧盯着蔡公公,“皇上真醒了?”
蔡公公点头道:“皇上传大长公主进去呢!”
大长公主闻言,心情有些复杂。
晋安帝对花惊雨的感情有多深,她算是个见证人。
一个从泥淖里爬出来,从小被算计险些双眼永久失明,连睡觉都不敢熄灯没有安全感的卑微皇子。
一旦动情,必是刻骨铭心。
正因如此,先帝才容不得自己属意的继承人感情用事。
为帝者,寡情心狠是必修课。
为了给他上这一课,先帝以花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作要挟,逼迫皇后用命来换他的冷心绝情。
这种事搁在一般人身上,得知了真相会是什么反应,大长公主不清楚。
但对晋安帝而言,不论过去多少年,这个真相对他的刺激都是难以估量的。
花惊雨可以是因为对他淡了感情,失望而死,可以是意外而死,可以是疾病而死。
但绝不能是为他而死。
到寝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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