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到,只能下意识地用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上花轿前,宁濯忽然低声跟她说:“有两间新房,一间大床,一间小床,待会儿想去哪一间?”
拜堂
宋青苒听得一愣,“怎么会有两间新房?”
宁濯嗓音低沉解释说:“一间闹洞房,一间不闹,随你选。”
两间新房是他在今日之前就让准备的。
如果宋青苒仍旧昏睡不醒,闹不了洞房,就直接送去他房里静养。
如果她能醒来,那便由她自己决定。
那个时候,宁濯甚至都不知道宋青苒还能否再醒来。
微弱渺茫的希望,被他做成一盏又一盏的祈福灯,写成一个又一个的心愿,挂满娶她回家的这一路。
好在皇天不负。
在宋府大门外看到她走出来的那一瞬,宁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被上苍注视着的。
宋青苒听到他的话,被龙凤盖头遮住的脸瞬间红透,灼烧得厉害。
“那你直接说闹洞房与不闹洞房的区别就好,干嘛非要强调大床小床?”
宁濯听着她局促的声音,凸起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眸色深了几分。
净弦居那张大到不能让任何人看到的床,原本只是为了他的小毛病而设计。
可是宋青苒第一次入王府,看到床以后,竟然以另一种新奇的角度去诠释了那张床的妙用。
床头到床尾?
宁濯每每想起,都记忆尤深。
万事俱备,只待实践。
宋青苒被送上了花轿。
出去之前,宁濯不知从哪摸出来个苹果偷偷塞给她。
宋青苒一大早就起,之后带着宁濯去上坟,回来就被摁在梳妆台前一阵捯饬,根本没吃东西,早饿了。
起轿后,她一手掀起盖头,另一手捏着苹果狠狠咬下去。
在阵阵热闹的鞭炮声中,迎亲队伍开始返程。
十里红妆开道,朱金漆木雕的万工八抬大轿上龙凤衔珠,天官赐福雕得栩栩如生,金华璀璨,四角各挂一只祈福灯,垂下大红丝绦。
起轿时,花轿上的祈福灯先被点亮。
随着队伍进度,两旁屋檐树梢上的精致祈福灯渐次亮起,为迎亲开了一条十分壮观的万福长明路。
宋青苒根本不知道她屁股下这顶花轿的金贵奢华程度,早就超过了当初萧灵儿大婚。
她只是时不时地听到街上围观百姓传来倒抽气声。
大概是很多百姓还不知道她已经醒来,以为花轿里的是个‘活死人’吧?
宋青苒没有多想。
苹果啃完,她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重新坐正身子。
礼乐声没停过,陪嫁的八个丫鬟分列在花轿两旁,手中端着金盆,盆里是金瓜子和喜糖。
一路走一路撒。
花轿最终在宣武王府大门外停下。
喜媒掀了轿帘,宋青苒被搀扶下来。
新娘子有落地不沾灰的规矩,因此王府从大门外开始,一直到喜堂都铺了红毛毡。
客人们站在毛毡两旁。
原本是要等着看宣武王如何把沉睡中的新娘子抱下来的。
却不料,喜媒牵了个活生生的人下来。
众人惊呆。
宋青苒苏醒的事,因着她大婚之日带着新郎官逃婚,在宋府附近几条街倒是被讨论得沸沸扬扬。
王府离得有些远,再加上迎亲队伍一直等在宋府,因此消息还没过来。
这会儿看着活的新娘子,众宾客面面相觑过后,陷入了沉默。
按理说,昏睡了一年的人,没道理会这么准时突然醒来,除非,宋家换了新娘子。
这个认知,让众人更为沉默了,看向新郎官宁濯的眼神多多少少都有些复杂。
有眼尖的下人,急急忙忙跑去喜堂找老王妃。
……
喜堂设在宗祠外堂。
宁濯是王爷,王爷大婚,要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拜堂,流程最后会将王妃的名字写入族谱。
这会儿,喜堂内已经聚了不少客人。
宁濯父母双亡,高堂位置空着。
老王妃坐在左下首,旁边小几上的茶壶都被倒空了还没等到迎亲队伍回来。
老王妃没有派人前去宋家打听原因。
一则是为了避免引起客人的恐慌和议论。
二则,她在怕。
怕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一日,宋家那丫头却没挺过去。
一想到喜事有可能很快变成白事,老王妃就面愁心焦。
丫鬟还想再给她续茶,她摆摆手,抄起一旁的龙头拐杖,打算出去透口气。
人刚起身,那小厮就已经跑了进来,满面喜色,“老王妃,花轿到了!”
“到了好,到了好啊!”
老王妃悬在嗓子眼的心一下子落到实处,人也跟着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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