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尽管如此,花熹年始终与他还是保留着一丝师生情谊。
当时被清纪郎弹劾,被暂时关押,花熹年还幻想着,太子能看在师生一场的情分上,出面为他作证。
一直到七皇子去接他出狱,他才得知这一切都是太子的预谋。
自那一刻起,本就不多的师生情谊被碾成灰,散得一星不剩。
花熹年已经决定好,等把舒先生接入京,他便去御前请辞,卸职归家。
萧晏凌明显感觉到了花熹年的疏离。
他不屑与一个臣子低头认错,更不会承认弹劾的事与自己有关,只是警告花熹年。
“少师以后还是要多多注意,有些心里话,自己想想就是了,何必写出来让人捏了错处?”
花熹年笑得温和,眼里却没有半点暖意,“微臣谨记太子殿下教诲。”
身为老师,被学生反过来上了一课。
他是要铭记于心。
——
郁霓裳和宋弘这一路来得不急不躁,夫妻二人权当是带着儿子游山玩水。
事实上,游山玩水的是他们夫妻,小青云多数时候只是陪跑,然后爹娘在玩,他在学习。
也因为在路途游玩,宋弘夫妇救下了一个九岁小男孩。
小男孩原本是要去京都念书的,可入京路上碰到了山匪,他的书童险些被截杀。
被郁霓裳救下后,主仆二人坐在火堆边瑟瑟发抖。
亭子外正在下雨,雨势很大,溅起官道上满地湿泥。
这地方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郁霓裳看了眼小男孩,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显然还没从先前的惊吓中缓过来,小脸上惨白一片,哆嗦着嘴唇道:“齐峥,我叫齐峥。”
——
萧晏凌和花熹年在城门外接到了宋弘夫妇。
当先从马车上下来的是宋弘,他手上牵着儿子。
花熹年一眼认出来,忙笑着上前打招呼,“先生一路辛苦了。”
京都的事,宋青苒已经传信跟爹娘说清楚,也知道今日来接自己的,是大姐的其中一个孙子,花熹年。
他轻轻颔首。
萧晏凌上下打量了宋弘两眼,刚要开口,就见马车上又下来一人。
萧晏凌的表情顿时凝固在脸上。
得知长姐死因
车上下来的美妇人,萧晏凌十分眼熟,不止眼熟,还记忆深刻。
当日在城外,他埋伏的人眼看就要得手了,偏偏是这妇人出来横插一脚。
手上一把武器也无,就这么悄无声息弄死了他花重金请来的刺客。
更绝的是,他事后让金鳞卫去调查,竟然一点线索也没有。
她怎么会在这里?
相较于萧晏凌的愣神呆滞,郁霓裳显得格外坦然,面上甚至还带了一丝笑容。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了。”
明面上来说,当日是郁霓裳救了他们。
萧晏凌于情于理,都该记住这份恩情。
是以当下,他不得不微笑着回应一句,“没想到这么巧,竟会在此地碰到夫人。”
郁霓裳半点不遮掩,看了眼宋弘。
“也不算巧合。”
她说,“我夫君受邀入京,我陪着他来的。”
萧晏凌听完,脑袋上仿佛挨了一闷棍。
这个武功高深莫测的妇人,竟是舒仲孺的夫人?
若非当日城外刺杀是自己的安排,萧晏凌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舒仲孺早有预谋。
所以来了这么一出,只为顺利打入南凉京都。
车上还坐着九岁的齐峥。
这小子之前被惊吓到,病了一场,郁霓裳没让他下来。
简单同萧晏凌和花熹年打了个照面,一行人重新启程,正式入京。
之前在裕和帝跟前的说辞是花熹年以友人的身份邀请舒仲孺入京。
现在自然不好在外面另外给他安排住处。
花熹年便直接把人领到了康国公府。
萧晏凌望着国公府门楹上气派的牌匾,又望着舒仲孺夫妇的背影。
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少师是他的老师,而舒仲孺,是他老师的友人。
倘若舒仲孺真的有心归顺南凉,将来一旦辅佐他,他登上宝座便是板上钉钉的事。
什么萧晏安,再来十个都休想动摇他的位置。
思及此,萧晏凌再看花熹年时,眼神都不一样了,显得格外恭敬。
“老师,我……”
花熹年截住他的话头,“太子殿下,舒先生舟车劳顿刚到京都,需要整顿休息,花家会有下人伺候好的,我们就不必跟进去了,还得回宫复命呢。”
不能跟进去攀交情博好感,萧晏凌有些失望。
但一想来日方长,他又放宽了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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