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一想也是,眼下救儿子要紧。
她匆匆忙忙离开了宗人府,想法子再给丞相府传信,请父亲尽快去查四皇子,救救宇儿。
——
未央宫里,宗政骁的尸身已经被送出去入了殓。
顾皇后受打击过度,精神不太稳定,成日里不是以泪洗面就是喃喃自语。
一见到宗政璎,顾皇后就跟她哭诉。
“如果那天我再多点耐心好好跟他说话,不打他那一巴掌,他就不会跑出去,不跑出去,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宗政璎只能劝她,“冤有头债有主,此事怨不到娘娘头上。”
听到冤有头债有主几个字,顾皇后马上又被仇恨染红了双眼。
她挣扎着下榻,说要去见皇上,让皇上给宗政宇定罪,要宗政宇一命偿一命。
宗政璎回到长信殿。
江喻白给她煮了一碗红糖姜茶驱寒。
宗政璎接过小碗,碗里冒着腾腾热气,她凑到嘴边吹了吹。
隔着热气,宗政璎瞄到斜对面的江喻白正在看自己。
她笑了下,抬起头,大大方方地看回去。
江喻白眼皮一跳,挪开视线,为了转移尴尬,开始扯话题。
“你说顾皇后这一去,二皇子能否被定罪?”
宗政璎想也没想,回道:“暂时还定不了。”
“哦?”
宗政璎给他分析,“因为二皇子一定会认为,是四皇子发现了他的奸情,蓄意报复,接下来,他会让薛海去查四皇子。”
江喻白表示怀疑,“即便如此,你就能笃定齐皇一定会给他们时间调查?”
宗政璎轻笑,“因为齐皇内心深处不希望是二皇子做的,所以他会顺水推舟,给德妃那边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毕竟兹事体大,不是二皇子认了罪就能直接定案的,卷宗上还有很多细节没办法填充完整,齐皇会以此为借口,暂时堵住悠悠众口。”
“然后呢?”
江喻白又问。
“然后嘛……只有一个人能证明二皇子的清白,那便是四皇子的未婚妻陶蜜。”
宗政璎唇边弯起一抹弧度,瓷勺被她捏在指尖,悬在小碗上空,一滴姜茶水落下去,于平静的汤面上砸开一圈晃荡的涟漪。
她平静地说出早就算计出来的结果。
“他们二人的奸情一旦暴露出来,只会让二皇子死得更快,因为到那时,齐皇不会再有一点保他的念头。”
江喻白心下一震,不免惊叹。
这丫头上辈子当了女皇,这辈子算计起人心来简直游刃有余。
北齐的江山,我送他
接下来的所有事,果然都在按照宗政璎预设的轨迹走。
三皇子尸骨未寒。
二皇子虽然被指认是凶手,且他自己已经承认。
但丞相薛海还是以证据链不足为由,向齐皇申请了半个月的时间自证清白。
齐皇力排众议,允了。
于是薛海开始暗中调查四皇子宗政淮。
……
长信殿内,宗政璎听说后,垂眸望着桌上她摆放了很久的骨牌。
“该让四皇子和他那位未婚妻见上一面了。”
轻飘飘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力度,仿佛风一吹就没了。
她弯唇,伸出食指,轻轻推倒第一张骨牌,余下的便依次哗啦啦倒成一片。
没多会儿,宗政璎费心搭出来的好几圈骨牌便全部倒下。
江喻白颔首道:“佩兰在宫外,我可以让她安排。”
——
四皇子的未婚妻叫陶蜜,与四皇子是指腹为婚。
北齐普遍成亲晚。
陶家又是伯府,一般没什么意外,姑娘都会留到二十左右,等彻底成熟晓事再出嫁。
宗政淮还不到年纪,他只是偶尔在宴会上能见到陶蜜一面。
算下来,俩人至今见过面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四皇子的生母已经不在人世,他这些年能在宫中活得安然无恙,全靠了二皇子宗政宇照拂。
此番二皇子身陷牢狱,四皇子比任何人都着急。
兄长没了是小事,靠山没了,他今后可就没人撑腰当后盾了。
其实那天晚上,宗政宇根本不在宫里,更不在北五所。
这件事宗政淮知道。
他还知道二皇子在宫外有个相好的。
好几次二皇子出去与那位私会,都是他在打掩护。
这次的事,摆明了二哥让人给算计了。
只是当时在御前,二哥大概是为了不把宫外的事暴露出来,才会想着认下殴打三皇子的罪名。
可谁都没料到,三皇子连一夜都没撑过去,就这么死了。
殴打重伤与殴打致死,那完全是两码事,前者还有转圜的余地,后者就只有废为庶人一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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