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下一站至少还有十五分钟的车程。诚如公交司机之前所言,越靠近毛春,雾气便散得越快,此时车外几乎已看不见白雾。
&esp;&esp;重峦叠嶂,最后一抹秋气深深浅浅地染红了山林。蓝色的公交车穿梭其中,与晴空交映,恍若行走于梦境。车厢晃动,浮光潾潾,温暖的阳光罩在身上,催得人昏昏欲睡。
&esp;&esp;直到一道尖利的呵斥声打破难得的宁静。
&esp;&esp;第9章 瓜
&esp;&esp;那女声十分耳熟。
&esp;&esp;巫元循声望去,原来又是那四白眼妇人。
&esp;&esp;话说巫元眼中的圆脸和四白眼两妇人确实是一对闺中密友。圆脸本名马敏君,乃是毛春城内一张姓富商的结发元妻。四白眼名叫姚立,丈夫早些年原是毛春国棉厂的技术干部,后调任至某清闲部门,花了十几年的水磨工夫升到科长,左右也动不了了,如今只按部就班等着退休。
&esp;&esp;二十七年前,马敏君和姚立在毛春妇幼医院的同一间病房待产,恰好又在同一天生产,均诞下一女。两人皆是家庭主妇,家境相当,年龄相仿,久而久之遂成为好友。
&esp;&esp;马敏君为人和善,做事仔细,姚立性格强势爱拔尖,两人一静一动配合得当,举办过大大小小的富太集会,深得圈内好评。此次前往芙蓉庙拜神也是两人共同组织的活动。
&esp;&esp;虽膝下有女,未能给丈夫生下儿子却成为马、姚二人多年的心病。马敏君和丈夫是少年夫妻,年轻时她和丈夫一起打拼,起早贪黑攒家业,因常年劳损垮了底子,生完女儿后元气大伤,这些年始终未能恢复。
&esp;&esp;姚立年轻时顾忌丈夫的升迁问题不敢动作,如今好不容易政策松动,她难免心动,遂怂恿马敏君一起备孕二胎。只是俩人年近半百,哪怕真怀孕了也是危险系数极大的高龄产妇,且还未必能怀上儿子。
&esp;&esp;姚立不肯死心,私底下打听后发现原来有不少富太都有类似的烦恼。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得知离毛春城不远的芙蓉村内有座芙蓉庙,供奉的胎神太太求子极为灵验,若是肯花钱,还能得秘法修复“花宫”,无论多大年纪想生就生,更能一举得男。
&esp;&esp;姚立听得心痒难熬,封控才解除便和马敏君相邀前往芙蓉村“考察”。前两次的探访令姚立满意非常,这才有了此次的集体活动。没想到头一次组织富太们参拜胎神太太,回程就出了那样的晦气事。
&esp;&esp;素来要强的姚立只觉得被人迎头扇了一巴掌。加之被自己内心深处唯恐他人知晓的隐秘折磨,她从中巴车上下来后便精神恍惚。这一走神,姚立便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有人正鬼祟地靠近她身后。
&esp;&esp;察觉到腰上有只手在乱动时,姚立并未立即反应过来。她久不入社会,已有二十多年不曾搭乘过公共交通,很难将自己和非礼对象联系在一起,甚至还下意识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直到作乱的那只手愈发猖獗,见姚立不反抗,竟直接朝下往她的屁股探去,狠狠地掐了一把。
&esp;&esp;姚立猛地意识到情况不对,登时勃然大怒。之前交错积蓄的种种情绪,再也抑制不住,皆在此刻爆发。她骤然转身,抓起手中的挎包就往身后人的脑袋上一顿狂抡,口中怒骂道:“短命的老色鬼,他妈敢动到老娘头上!没脸没皮,去死吧!”
&esp;&esp;其余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冲突吓了一跳。只见姚立身后站着一个矮瘦干瘪的老头子。他满身酒气,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显然是个糟头。此时老头子佝偻着背,捂头正哎呦直叫唤。
&esp;&esp;“你干什么啊,不问青红皂白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esp;&esp;“你装个屁!刚摸我的不就是你个老不死的?老东西,我打死你!”
&esp;&esp;“冤枉啊,冤枉好人了啊!打老人啊,打老人了啊!我心脏不好啊!我有高血压!”
&esp;&esp;糟老头子呜哇乱叫着,声音洪亮,同时身姿矫健地往后跳了一步,脱离了姚立的攻击范围。他抬头定睛看去,愕然发现姚立脸上的褶皱,顿时往地上连吐了几口唾沫,骂道:“他妈个老娘们,谁稀罕你个破鞋!脸皮耷拉得都能当铺盖使了,还说我摸你?我摸你等于做慈善!”
&esp;&esp;姚立只气得浑身发抖,手上再也使不出力气。一旁的马敏君即刻冲上前扶住她,小声劝说着。
&esp;&esp;那老头子兀自叫嚷道:“老娘们你看看自己穿的都是啥?女人穿男人的衣服,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大伙儿可都看着啊,给我做个见证。这女的有啥姿色可摸的,别是耐不住寂寞自己往我身上蹭,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呸!”
&esp;&esp;他中气十足地撒泼了好一会儿。有些话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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