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他对家宅内事从不插手,可不代表他是个睁眼瞎。
一切切悬疑和端倪,在沈氏对他身心抗拒的那一瞬间,到达顶峰。
然而,所有的怀疑和审视在对上眼前这张赢弱却偏又坚韧不绝的面容时,让陆绥安神色一顿。
他虽不知这其中缘故,不过有一点,他却是可以确定无疑的,那便是:她是沈氏无疑。
只是,这从头到脚骤然翻天覆地变化的原由暂且还令他不得其解。
或许,眼前的沈氏,才是真真正正,没有任何掩饰的沈氏,而从前那个隐忍顺从的沈氏,不过是她曲意迎合的表象罢了。
这样想着,陆绥安手中的力道微微一松。
昏暗的帷幔内,暖香四溢,沈氏并不爱香,亦不涂抹任何香料,身上沾染的是衣裳熏染的浅淡香气,在封闭的空间里,若有似无的,偏有种撩人气息。
二人此刻亲密无间,他结实刚劲的身躯下,是她的柔软细腻,宛若一摊春水。
陆绥安虽不近女色,亦不见得有多少兴致,然而,眼前之人是他合理合法的妻子,他们同房既是义务更是责任。
陆绥安顺势而为。
许是久不经事,又或者有人过于精壮有力,而有人过于柔弱无力,像是捣胡椒的杵臼,粗杵偏入了细口的臼里,只让沈安宁只有
种被刀削斧凿般,难以承受之痛。
她用力的抓紧了身下的锦褥,浑身冷汗连连。
这个关头上,力的作用是互通的,就像是矛与盾,盾被刺穿的同时,矛亦损坏,其损害程度往往二者五五开来。
就连陆绥安此刻都不由抿紧了唇,绷紧了侧脸。
只觉得竟比前两回时还要艰难困苦。
他虽并不热衷,也无多少技巧可言,可男人于这种事上本就有着无师自通的本领,顷刻间只见陆绥安拂开她脸上的湿润碎发,握着她的脖颈的掌心轻轻往上一抬,俯下身便第一次主动朝着沈安宁的细颈上轻吻了上去。
沈安宁虽不再推拒,却下意识地偏过了头去。
这细微的动作却让陆绥安神色一顿。
他从来不会强迫于人,更没有强迫女人的习惯和爱好。
若是放在往日,陆绥安早已没了兴致,直接抽身离去了,然而,这是印象中第三次,她第三回拒绝他。
这个细微的动作,远比明目张胆的拒绝更要折辱人。
“不愿?”
“为何不愿?”
陆绥安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再次悬于头顶,像是一盏巨灯似的,照亮着她所有神色。
不愿?
为何不愿?
没想到有朝一日,沈安宁竟也能从他陆绥安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来?
前世,整整七年,她日日都在问,为何不愿?
为何不愿触碰她,为何不愿亲近她,为何不愿善待她,为何?为何?
她几乎喊哑了喉咙,流尽了眼泪,却始终不得到他任何回应。
没想到有朝一日,二人之间的际遇竟完全调转了过来。
多么讽刺和可笑。
前世,她吃够了这上头的苦。
而今,疼痛难挨中,沈安宁心中怨气尤生,人还没缓神来,嘴便已率先代替脑子,只冷嘲一声道:“自然是世子……技术不行!”
沈安宁咬着牙故意说着。
话音一落,空气里骤然阵阵冷凝。
世界一片静止无声。
世界仿佛直接停止了运转般。
脖颈下那只尚且还未曾来得及抽离的手掌阵阵跳动着。
空中那双眼锋利的眼眸里仿佛一瞬间浸满了千年的严寒。
陆绥安削薄的唇径直成了一条直线,连两腮处的肌肉都一下一下鼓胀了起来。
面间瞬间宛若罩着万年寒冰。
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从两肋间滋滋窜出。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这样的评价会无动于衷。
他技术不行?
陆绥安有生之年从未曾受到如此折辱。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身下妻子,一度恼羞成怒,一度险些失控,险些直接一把捏断她的脖颈,如利鹰般锐利的双眸里蕴藏着一波又一波的锋利,刀刀削铁如泥,刀刀杀人不见血水。
然而,当视线触及到身下那张轻蔑和嘲讽的面容时,沈氏脸上抗拒和冰冷却让他顷刻间熄了火。
只陡然间觉得眼前这一切索然无味了起来。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颈后的那只大掌顷刻间抽了出来,与此同时,陆绥安毫不留情的直接拔,出。
不带一丝犹豫、眷恋。
果断得一度有些无情和残忍。
就像是没有任何情感的木马人似的。
他陆绥安从来没有强迫女人的习惯,更不屑去触碰死鱼般的女人,他当即冷着脸径直下了榻,片刻后,砰地一声,是正房屋门被打开又被一股大力重重合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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