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奇特的口音……般般稍愣了一秒才回神。
“难怪王兄没有禁止。”赢月道,“火焰燃烧到天亮,便是新生。”
昭缘扯了扯唇角,没有回复这所谓的‘新生’。
“这是什么味道?”赢月掩鼻息皱眉,奇异的香味与辣味呛人的厉害,“篝火中燃烧的是何物?”
“香草,桂皮与椒兰。”昭缘语气冷淡。
话音将将落罢,一位身穿玄色深衣、腰束朱红色宽带的女子自阴影中缓步走出,她将酒液洒向大地,宽袍迎风簌簌然:“魂兮归来!君无下此幽都些!”
此祭词意为:战火中亡故的魂魄快快回来,不要到阴曹地府去。
般般望向四周,人群跟着应和,肃穆的声音如平和的波浪,一下一下缓慢而又无力地拍打岩石。
的确像是一场送葬的祭祀仪式。
乐官开始敲击编钟与擂鼓,声音由缓至急。
那女子身着的并非是日常的曲裾,而是一件朱砂色的宽大衣袍,袖口与裙裾上用金线修满了龙蛇的纹路,裙摆云纹腾空而起,秀发散落,鬓边插着一支白色的花朵,额佩遮半脸的面具,露出朱红色的双唇。
见她的目光停留在巫女身上,昭缘道:“她耳边所簪的乃是芷草,面具则是玉鹄吻面具,正为沟通神灵、引亡魂归乡所用。”
“此即为初段迎神舞,这种脚步并非直线行走的舞步名为禹步,身体柔软的左右回旋,它象征着庄严的邀请,”说罢,昭缘顿了片刻,默默道,“不是用来取悦凡人亦或者君王的。”
般般从这话中察觉出了细微的意思,看了他一眼,回过头在人群中搜罗着。
果不其然,在人群最后端,嬴政正带着许多人朝这边过来。
她微微皱眉,“这场祭祀到底存着什么目的?”不会又是刺杀吧?就像前两年在赵国那样。
昭缘的瞳色极淡,尤其在火光的映衬之下,折射出极致的橙,前面的人群稍稍遮挡一二,它便如同落幕散尽的辉光,浮现出淡淡的浅灰。
“自然是为秦王量身定制的神女下凡。”他甚至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目光笔直的望进这位秦王后的眼中,“任谁覆亡前都要垂死挣扎一下,有谁会真的认命呢。”
这人说话前后矛盾,刚说迎神舞不是为了取悦凡人或者君王,现在又说是为了秦王量身定制,“你们想杀他?!”
昭缘望着她,视线自她周身的气势扫过,最后停在她的脸上,“王后何必如此紧张,不论能否杀秦王,代价是全国的庶民,我们赌不起。”他缓缓道,“何况,杀了一个秦王无济于事,要能杀光所有秦兵才有用。”
“我见过势不可挡的秦军、锐利不可摧折的兵器,那些被投石器投来的青铜石竟会爆炸。”
起初李信带兵二十万,这种兵器并未被使用过,后来楚人才明白后来的灭国战只因秦王被楚王芈启点燃了怒火。
般般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听说那样的武器是王后提出的构想。”昭缘静静地立着,扫过一旁那位公主,她提防的侧身站在王后身前,皱着眉头,他想笑,也确实费解的笑了,“王后善待子民、宽和良善的美名传遍了列国,为何能想得出这样残忍恐怖的兵器?”
“你说什么废话!”赢月冷声呵斥。
般般阻拦她,第一次端正了神态,“残忍与宽和从来都是相对的,对敌人宽和便是对自己残忍,我不相信你不明白这样的道理。”
“若是秦国在这场战争中节节败落,乃至于国破,胜者便是楚国了,你楚人莫非还会放走秦人?正如你忌惮秦军的势不可挡、不可摧折,秦军亦如是,战争便是如此,不死不休。”
“拥有残忍恐怖的武器,才能拥有宽仁的资本,否则就是软弱、好欺负!”说着,般般走近他两步,扬起一个挑衅的笑,“那些武器是很厉害,怎么样,你想学啊?”
仿佛下一句就是我教你啊。
昭缘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瞳孔中倒映着秦王后的面容,他的脸庞骤然松动,像皲裂后的瓷片被撬开一角,透出内里的怔愣与沉默。
“选出这样的‘神女’吸引大王的注意力,是想让她入秦宫吧,尔等无能,竟妄将举国的希望寄托在一位女子的身上,谴妾身骨复国仇,不知何处用楚兵啊。”
昭缘脸色微变。
赢月默默:“彩。”
高台上,迎神舞已结束,祭祀仪式来到了第二阶段,是为通灵。
既是要造神女,般般看得懂这些舞蹈了。
那女子的舞姿忽而激烈忽而柔和,双手高举,仿佛要承接天上的雨露,片刻后,俯身依偎大地,捧起泥土,如同倾听着大地母亲的心跳。
她俨然将自己的身体当作一个通道、容器,周遭的火光在她身上投下一个个跳动的影子,像极了有灵动的魂魄跟着她一起起舞、寻找机会进入她的躯体。
最后的最后,编钟与擂鼓声戛然而止,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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