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窈断断续续抽噎道:
“我都没…都没见过他们的样子。为什么要杀我爹娘,为什么堂哥要喜欢他……他为什么不早点死?”
他的手拉着卿长虞的袖口,过热的泪水也就这么滴在上面,晕开一片深色。
眼泪这种东西,最柔弱,最可怜,可真情实感的泪水,是世上最难应对的东西。
若安慰,由他眼中的仇人来安慰,宋玉窈今后想起只会觉得恶心。
若辩解,如今记忆残缺,做不得数,如何能言之凿凿否认?更何况现在的宋玉窈只是一个醉鬼。
于是沉默着,直到宋玉窈哭睡着了,才抽出衣袖。
离开修真界太久,忘了这才是属于「卿长虞」的常态。
积毁销骨,罪业已有千万重,无从辩解。
他在一片寂静中回答道:
“或许当时他也想早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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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此男心情好不容易好一点[托腮][托腮][托腮]
我恨单休!!
睡个好觉
床榻旁的高足香炉悠悠升起一缕香雾, 氤氲散开。
就像刚出口的话,一瞬间烟消云散。
卿长虞暗自思忖,也许是酒喝多了。年纪大起来,不爱撒欢耍疯, 只爱伤春悲秋。
床上青年已然熟睡, 额头上一点昳丽朱红印, 眼下泪痕尤未干。
一方娟帕, 带着清雅香气,轻柔、朦胧, 抓在素白手指中,一点点替他擦干脸上水痕
宋玉窈在梦中抓住美人修士的手,亲了又亲,只觉婚后生活真是幸福无比。
青年睡颜香甜, 嘴角还带着笑意,不只是做了什么美梦。
卿长虞突然想起,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像普通人类一样,拥有睡眠, 拥有梦境, 拥有一些不切实际但足以令人放松的幻想。
睡眠是人类的精神慰藉。
然而这天地, 能供他好好休息的地方并不多。
他只能想到一个地方。
晨光熹微,鹤鸣三声,九重楼最高处,窗户被敲了三下。
九重楼的主人日夜都守在窗边,几乎是在响声出现的瞬间, 便推开了窗。
窗外空无一人。
只有攀墙而生的巨大白夹竹桃树,悠悠荡荡飘下来一片花。
轻风抚过男人黛色衣襟,吹散浓重药味, 也让他轻轻咳嗽。
他垂下眼,嘴角苦涩地勾了勾。
日日盼,夜夜盼,竟给自己盼出了幻觉。
卿长虞这个没良心的,恐怕都把自己给忘了……
突然,眼前出现了个倒挂的人,张牙舞爪:
“吓!”
岁间玉黑脸:“卿、长、虞!”
衣摆在腰间扎得齐整,漂亮眼里尽是得逞笑意。显而易见,这人躲在树上,专程为了这么吓他一下。
幼稚。
三百多岁还玩着三岁的把戏。
岁间玉抓住卿长虞的手,把人直接从窗外拉了进去。
“哎哟哎哟大人轻点…”可怜巴巴的讨饶声,又有点欠兮兮的。
岁间玉感受到手下白布条的触感,下意识放轻了力道:
“上次的伤还没好?”
卿长虞的恢复速度一向很快,距离上次给自己取血也过去了小半个月,怎么会还没好?
越想越蹊跷,岁间玉不由分说解开了布条。
看见手腕痕迹,那病意萦绕的眉眼陡然阴沉下来,目光从伤口转向卿长虞的脸。
卿长虞俨然一副正要开口解释的模样,被岁间玉这么一看,只来得及眨眨眼。
皓白凝霜的手腕上,横亘着两道丑陋疤痕。
其中一道已经几乎消失,另一道却还透着血色,俨然才割破没几天。
“你又割了灵血。”是陈述句。
岁间玉接着问道:“给谁了?”
语气听起来俨然像是在抓出轨道侣。
卿长虞老实道:
“合欢宫的宋宫主。”
岁间玉冷笑一声:
“难怪身上一股子香,原来是去合欢宫泡过一遭了?好玩吗?”
岁间玉的鼻子是否太灵了些?衣服换过,还用了净尘咒,抬手嗅嗅,分明什么味道也没有。
卿长虞全无知觉地添火,如实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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