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轻微的疼痛在感官的刺激下扭曲为另一种小小的欢愉,这成了压垮她防线的最后会心一击。
她遵从本能的指引,将手臂环绕上散兵修长的颈项,第一次主动回吻了他。
散兵的瞳孔猛地缩小,随后,他静静闭上眼,小心翼翼地回应着她。
这家伙也有这么温驯的一面啊。
看来…不得不对他负起责任了。
最后是两个人一起去大巴扎看的演出。
妮露谢幕时,从人群中找到了旅行者,笑容甜美地冲她挥手。
她打算更热情地回应妮露时,被身旁的人的一声轻哼吓得缩回了双臂,只能矜持招了招手。
“你怎么什么都能醋?”她低声呵斥道。
“是你自己做贼心虚吧?我可什么都没说。”散兵瞥了她一眼,往街上走去。
卖水果的大叔一眼认出了二人,豪迈地招呼他们过去闲聊,直到一人手里塞了好几个水果才肯放他们离开。
“有时候真搞不懂,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她偷懒不想拿东西,将手中的水果悄悄转移到了他怀里。
「斯卡拉姆齐」时期的狂妄阴狠,「流浪者」时期的温和谦逊,还是如今,融合了二者的他。
“有什么区别吗?不论哪一个,不都是我。”
散兵假装没发现她的小动作,将水果转移到一边手上捧着,空出一只手来,抓住了她闲得乱摆的手,以防止两人被街上的人群冲散。
旅行者愣了愣,这才有些不习惯地反握了回去。
散兵的手比她的要大上一些,上一次握住这只手时,还是在世界树内。
见她几番欲言又止,他只好主动开口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会隐藏心事呢,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你…下午的时候,到底是怎么了?”她想起那时他苍白的脸色,心头顿时一紧。
“没什么…不过是罪业的报偿。”他语气平淡,仿佛早已习惯被那些噩梦所魇。
向雷电五传「复仇」前,他一直沉浸在仇恨里,满脑子除了杀戮不剩下别的了。
所谓的「复仇」成功后,他也无法得到真正的痛快,取而代之的是迷惘和空虚,为了填补内心的空洞,他只能不断地强迫自己工作。
毕竟没有价值的东西,不会被保留。
明明比谁都更想要得到认可,得到幸福,却因为脆弱与愚蠢,亲手将自己推向了不可回头的深渊。
命运就是这样的残忍。
炉心既然可以焚毁他的双手,何不将他也一并吞没,在他犯下那些罪孽之前就将他彻底抹除掉岂不是更好。
当他的世界星辰陨落,被黑暗所笼罩,为了逃避无尽的黑夜,他引燃了山火,火焰短暂地照亮了天空。他畏惧于再次陷入黑暗,只能不断地作恶,才能维持内心的平静。
直到他遇到她,才知道点亮黑暗的并不只有熊熊的烈火,还有能带来光明的破晓。
如果是她,是不是就能在当年制止他犯下滔天大错?哪怕将他斩于她的剑下……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罪孽有多重,这样的他,即便苟活于世,也只为赎罪而存在。
但也是因为她,他又贪婪地生出了新的愿望。
想活下去,不仅仅是为了赎罪而活。
即使被世人唾骂,他也想和她一起,两个人好好活下去。
数日前,小吉祥草王曾找他去谈过话。
“我安排的课程你为什么都不去上?是不感兴趣吗?小吉祥草王这样问道。
“…没有意义。”
哪有囚犯跟着学生一起上学的道理?
“你打算在须弥当一辈子囚犯?”似乎看穿了他的所想,年轻的神明反问他。
“我不认为作为囚犯我目前还有别的选择。”
“她总归是要走的,而我不能离开须弥,须弥的子民还需要我。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
“你觉得你现在的心性能给她提供什么帮助吗?你能保证你见到博士不会气血上头做出冲动的举动给她带来麻烦?”
不用小吉祥草王多说,他知道她指的是谁。
“…什么意思?你要我跟她走?”
“是的,但并不是现在,”小吉祥草王点了点头,“我最初的目的正是如此,与「博士」进行过交易后,我便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对抗「那件事」,而你的出现,给了我启发,所以我将你留了下来。而旅行者,则是注定对抗「那件事」的破局之人。”
“我固然不忍杀生,但你的死亡并不能给这个世界带来实际上的意义,就算将你彻底抹除也只是让你心安理得地找了个理由逃避,自以为得到了报应。
世间有许多人遭受着远比你多的苦难,但即使他们被命运捉弄欺辱,也不曾生过半分恶念,无法做出真正伤害他人的事情来。
蒙蔽双眼的往往不是谎言,而是自己的执念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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