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手里头的田地、染坊、布行,一年流水十几万。余家老少死的死,病的病,靠山倒台,关系用尽,如今全靠姓蓝的撑场面,只要拿捏住了他,钱财要多少有多少,绝对能供奉大人武道修行所需。”
阴鸷青年轻轻敲打扶手,感慨道:
“你知道我的心思就好,官场上的路跟武道一样,出身不好,很快就到头了。
我凭着几分际遇,坐上千户位子已经是顶点,敖景那个老匹夫一时半会退不下去,加上周行风、徐应求几个人都盯着那身指挥使的麒麟补子?
想要压住他们,得到督主的赏识,只有靠突破境界,更进一步!”
林碌不敢出声,南北镇抚司各有一位指挥使,正三品的官位。
可以说是督主之下,权力最大的两人。
“九变龙王”敖景,便是北镇抚司的指挥使。
其人武功深不可测,常年待在黑龙台中安心修行,不理外事。
至于周行风,徐应求,都是出挑的千户。
要么年纪轻武骨好有潜力,要么资历深根基厚有人脉。
与他们相比,阴鸷青年的底子略显薄弱。
北镇抚司,周、徐、宋、王四位千户。
各个都巴望着敖指挥使何时退位,让他们补上去呢。
“起来吧,你刚说是被那个不识好歹的小小缇骑打伤的?他什么境界?”
阴鸷青年摆了摆手,略过这个话题。
“回禀千户大人,纪渊这人心机深沉,平时表现出外炼层次,实则早已把筋骨皮膜练到大圆满。
一身体魄强悍,许献领了七八个总旗一拥而上,都没奈何得了。”
林碌艰难地站起身,恨恨说道。
“……我本想借着这个由头,将其一举擒拿下进诏狱,只要做实谋害上官,谁也挑不出毛病。
可是千算万算,没料到纪九郎那厮入了讲武堂,拉拢到一个三境换血的厉害教头,让我阴沟里翻了船。”
阴鸷青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露出几分不争气的怒意,冷声道:
“我说过多少次,做事最忌讳瞻前顾后,你支使许献去害那缇骑,就应该确保万无一失,结果前后两次都无功而返,一个外炼大圆满的蝼蚁,你若早些出手,一脚就踩死了。
至于他那个南镇抚司的二叔,无非给点银子,威逼利诱,若是不从,照样弄死……值得费这么多功夫?”
在阴鸷青年看来,跟几个没出身、没靠山的泥腿子,哪用得着设计什么。
偌大的天京,权贵是人,贱民如草。
杀人才要偿命,割几株杂草根本无人在意?
“千户大人说得对,是小的弄巧成拙了。”
林碌低头弯腰,不敢多做辩解。
“入了讲武堂,确实就不好办了,你拿捏不了。”
阴鸷青年眸光变化,嘴角忽然勾起,轻笑道:
“但是,一个辽东泥腿子跟那帮子将种勋贵争功名……无须咱们动手,自会有人收拾。
旁的不说,就凉国公那个义子,生有狼顾之相,被钦天监说是大材的杨休,就在太安坊那座讲武堂。”
林碌心头一突,想到几年前把天京闹得鸡飞狗跳的煞星:
“杨休?那个桀骜不驯的武疯子?我记得凉国公不是把他赶到西山府去剿匪了?”
阴鸷青年感慨道:
“他是个没脑子的,怎么会剿匪?因为杀人太多,差点引起民乱,又被凉国公调回来,准备挣个武举人的功名。
剿匪屠了一个庄子,老弱妇孺都没放过。换做没靠山的,这般凶残早就被军法处置了,可惜杨疯子有个好干爹……国公义子,令人羡慕。”
林碌点头道:
“撞到杨休手里,纪渊无疑是找死!”
阴鸷青年抚掌道:
“你手底下那个许献,他腿不是断了么?干脆将其贬为小旗,把蓝老二的侄子提拔上来,带进北镇抚司做总旗。
姓纪的小子,暂时不动他,杨休那疯子会是一把好刀。”
林碌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道:
“万一纪九郎争到了功名,给北镇抚司长脸,惊动上头,那百户……可就真的归他了。”
阴鸷青年像是听到什么滑稽的趣事一样,失笑道:
“杨休三年前就是内炼层次,如今只怕服气大成,杀过人,见过血,更把凉国公传下的那门《龙虎大擒拿》练到精深之处,别看天京城中那么多家将种勋贵,能比得过他的,没几个。
一个小小缇骑,仗着筋骨强壮,跟国公义子打擂台?他若能赢,那我倒是要道一声佩服了。”
听到阴鸷青年这么肯定,林碌鼻青脸肿的猪头浮现笑容,附和道:
“千户大人说得没错,气血武道消耗资粮,纪九郎无权无钱,哪里追得上家世显赫的将种勋贵。”
衙门点卯,少年骄狂
天还未亮,纪渊就早早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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