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尔等随我一同杀了这个冒牌货,为怡亲王报仇,为大晋正凰室血统!”嗖嗖的羽箭声中,不知是谁振臂高呼。
大批的黑衣蒙面人从山林中窜出,还不等她们大杀四方。又是一声号令,早就在此埋伏的近卫军忽得一涌而出,而领头提着长剑的,正是换了一身骑服盔甲,英姿飒爽的元苏。
她眉目肃然,见装扮成她和颜昭模样的书钰、高采蓉被救到了后方。
一夹马,剑如飞虹。
窄路中的形势陡然翻转。
而早先由阮程娇领队护送的朝臣家眷,也平安的到了官道。
她一路都沉默不语,眉心紧皱。纵马亦步亦趋地跟在其中最不显眼的一处马车旁。
整个人都紧绷着,魏盛妤和许应书两人亦在车马队伍的首尾处留神警惕。
直到马车进宫,又亲眼瞧着颜昭走进福宁殿。
阮程娇这才松了口气,快步往宫外走去。
陛下还未传回信来,她不放心。而且那一段地形她也看过,空间狭窄,两队人马对峙极易受伤。
更要命的是,陛下昨夜杀红了眼的那个神情,别说是旁人,就是她在一旁见了,也觉得胆寒。
阮程娇不敢耽搁,翻身上马。身侧,许应书纵马过来。
“阮将军可是要原路折回?”她略一拱手,直接问道。
“正是。徐大人有何指教?”
“陛下早就料到阮将军此举,是以特命我在此等着。”许应书与阮程娇并无多少交情,也就这两日匆匆打过个照面。
以女子而言,阮程娇的长相着实貌美。相书有云,有此等姿容者,多主妖异。却也着实令人过目不忘。
“陛下为何要我等在此处?”阮程娇不解,一提缰绳,就想越过许应书往外而去。
却没想到,许应书看着文绉绉的,倒也是个练家子,尤其马术更是了得。阮程娇几番都被她拦了下来,眉眼一皱,腰间长剑直冲许应书面门。
好在许应书早有准备,侧身拔出竹笛一挡,矮身反手一推。
啪嗒——
原本好好握在手心的笛子咕噜噜跌落在地,许应书蓦地从阮程娇心口收回手,耳尖微红。
她愣神不知所措,得了空隙的阮程娇压根没有注意许应书的异样,只一夹马肚,得得地往外冲了出去。
有近卫军在陛下身边,她并不担心。
但若是陛下再露出昨夜的那种神情——
阮程娇心中惶惶不安,忽得想起早些年母亲未离世时与她说过的话。
「元苏这孩子并非普通人,此生若入天家,多会损耗心神,易沉浸在血腥刺激之中寻求安稳。」
「程娇,你答应娘,此生绝不可与她再生牵绊。」
她起初,其实并不明白娘话里的意思。直到娘去世,直到她追着元苏的脚步,一同丈量过边疆荒漠,一同纵马杀敌。
在那些月下剑舞的夜里。
在元苏为她一次次挡了剑伤,却还笑着安慰她的时候。
她终于明白了娘话里的深意。
三年西南时光,纵使充实依旧,她却并不开心。直到听闻那些大臣纷纷上奏,请求元苏广纳后宫的时候。
她在娘的坟前跪了许久,方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回京。
可是—
可是,凤君怎么会这么巧,在这个节骨眼上失了忆。
她的回京似是一场笑话,既然她成不了他,那就做陛下最为锋利的剑。
阮程娇眉心紧皱,快马加鞭的朝云台山方向而去。
装睡
“阮”回过神来的许应书一愣。
男子为官, 在大晋并无先例,况且他一副女郎装扮,只怕是佯装女子。如今她意外识破这个惊天秘密, 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再称呼他为将军, 忙纵马也追了上去。
官道上尘烟四起,一前一后两匹马得得的马蹄声很快就被迎面而来的大队伍压住。
阮程娇一拉缰绳停住□□的马匹,怔怔瞧着一身戎装的元苏靠近。
与三年前,并无二致。
他眼眶蓦地泛酸, 却又强忍住,低垂下头, 思来想去,万般思绪也只化作一句, “陛下, 凤君已然安全回宫。”
“嗯。”元苏颔首,她如今的神情远非整日端坐在金玉宝座上的冷肃。眉目飞扬,犹如出鞘的利剑, 泛着慑人的光。
阮程娇最是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元苏。
若非低垂着头,几乎很难瞒得住旁人。偏许应书不同。她骤然知晓了阮程娇男扮女装的事, 心中正是猜测万分,极为注意阮程娇的一举一动。
她看得明白,心中不免生出些唏嘘。
世间多情,人最无情。不喜不爱偏装深情,是为无耻。动心已久又强压情愫,是为苦衷。
她不知晓阮程娇有什么不可说的缘由, 一直隐瞒身份陪在陛下身侧。但以她在云台山所见,只怕阮程娇会情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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