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毓卿将坤舆图放了回去,微笑看着盛归心,少年一如她记忆中的模样。
“你我都还活着,真好。”章毓卿眼中闪着泪光。
盛归心也笑了,透着凄凉酸楚,活着是活着,饱受仇恨的煎熬。
“我以前想过,若是走到和陆惟翻脸之日,我该如何自保。现在有你,我心里就有了底。”章毓卿郑重说道,“你等着我,我一定会离开这里的。”
到时候她要送给陆惟一份大礼,好好恭贺他跟章毓莹。
盛归心知道她自小心性坚忍,打定了主意绝不更改,还是忍不住问道:“真的不跟我走吗?”
章毓卿缓缓摇头。
盛归心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放到了章毓卿手里。
是个晒干的小葫芦,半个巴掌大小,轻飘飘的。
“秋天的时候,我回了趟家。”盛归心说道。
章毓卿睁大了眼睛,手中的葫芦顿时有千钧之重,眼眶酸楚,“是父亲种下的葫芦?”
朝廷的鹰犬杀了她的养父之后,放火烧了他们的家。
盛归心说道:“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唯有这棵被烧了一半的葫芦竟然还活着,攀爬在废墟上,结了一颗小葫芦。”
章毓卿将葫芦紧紧的握进了手心。
这是养父留下的唯一念想了。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王春娘尖锐到变调的声音,“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章毓卿猛然一惊,和盛归心对视了一眼,还未来得及说话,房门的厚重布帘就已经被掀开了。
陆惟和方芩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子。
看到屋里还有一个身量高挑的年轻男子,陆惟眼神锐利的扫了一眼。
方芩眼尖的看到章毓卿在看到陆惟的那一瞬间,迅速将手藏到了身后,依稀能看到掌心中有一个棕黄色的东西露出了头。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十分不妥了,况且章毓卿这遮掩的动作相当耐人寻味。
方芩不动声色的垂下了眼眸。
陆惟看向了章毓卿。
章毓卿面上一派淡然,实则心跳如鼓,“你怎么过来了?”
陆惟在外人面前不欲多言,冷淡的问道:“这位是?”
“是何琦一个师弟荐来的,有两年走镖的经验。”章毓卿说道,“想来这里找个差事。”
陆惟没有再吭声,又瞟了眼这人。
高大英俊,身体结实,一看就是练家子,且眼神澄明犀利,态度不卑不亢,气质非凡,不像池中之物。
“这位就是都司大人。”章毓卿对盛归心说道。
盛归心抱拳拱手,微微垂下了头,将眼中差点抑製不住的嫉妒和愤怒藏了起来。
陆惟略略颔首。
“你先下去吧!”章毓卿对盛归心说道,“既然你诚心要来,又有大五兄弟作保,就先跟着何琦大哥吧,让他安排你。”
盛归心低声应道:“是。”便转身走了出去。
陆惟回头看去,那年轻汉子脊背挺直,步履行走带风。
门帘掀开后,带入一阵冷风,年轻汉子消失在厚重的门帘之后。
陆惟将手中沉甸甸的包裹放到了案上,对章毓卿说道:“母亲送了点心过来,我顺路带给你。”
方芩面无表情,他跟着陆惟“顺路”多跑了好几十里路,巴巴的从军营送过来。
就不能坦白承认是特意送过来,讨好她的吗?
“京城的点心吗?”章毓卿笑道,“多谢郡主了。”
端淑郡主人在京城,心里记挂着千里之遥的宝贝儿子,隔三差五的送吃的用的过来,别说陆惟现在天天待在军营里,跟那群糙汉们同吃同睡,就是以前,陆惟也不喜欢吃这些精致甜腻的点心。
是以都填进了章毓卿和王春娘的肚子里。
“还有一事。”陆惟看到章毓卿笑容,先前对房间里和章毓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汉子的那点疑惑统统都飞到九霄云之外了。
恍惚中,他觉得好像章毓卿以前从未对他笑这么甜过。
陆惟的一颗心又咚咚跳了起来。
这是不是说明,章毓卿已经开始接纳他了?
章毓卿端着一张热情甜美的笑脸,等了半天,见陆惟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心里愈发的紧张了,藏在背后的手握的紧紧的,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陆惟:今天总觉得怪怪的,看啥都带点绿。
方芩:哇,公子,是你头上在放绿光啊!
章毓卿:哦豁,吓死我了,还以为要翻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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