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刺史虽然品级不算很高,但怎么都是一州父母,皇帝派来管理百姓的代言人,算是一州的最高领导,但凉州这个地方是个例外。
凉州是抵御外敌的前线,军事高于一切,加上沈寿山争权夺利,把一切大权牢牢握在手中,刺史在统製跟前只有点头哈腰,干点杂活的份。
沈寿山派单芳秋过来接沈家公子,单芳秋就只能巴巴的跑来宝川。
刺史单芳秋很惆怅,从接到命令出发去宝川,他一路都在叹气。
统製和参将两个人神仙打架,他这个小鬼遭殃。
他谁都不敢得罪。
沈寿山盘踞凉州多年,兵多将广,心狠手黑,他是知道的。
然而陆惟虽然年纪轻,但不到一年就立下这么多功绩,让沈寿山父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能是个好相与的吗?
陆惟在章毓卿的劝说下,勉强愿意见一见单芳秋。
好歹是一州父母,多少给点面子。
单芳秋一见陆惟就笑容可掬的迎了过去,逮着陆惟和章毓卿好一通夸,夸的两个人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
陆惟脸色冷冷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章毓卿听的心中啧啧不已,到底是刺史,千军万马挤独木桥考科举出来的学霸,夸人都夸的那么好听!
“陆大人,沈公子还在牢里头,总不是个事儿,老朽斗胆插个嘴……”单芳秋终于扯到了正题上。
陆惟不耐烦的说道:“沈梦龙打了我夫人,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单芳秋尴尬的笑了笑,他对沈梦龙虽然算不上了解,但也见过很多次面了,沈梦龙是眼高于顶,蛮横霸道,可沈梦龙跑到陆惟的地盘,在众目睽睽之下打陆夫人,那怎么可能?那也太没脑子了!
“这个事吧……”单芳秋赔笑道。
章毓卿正色说道:“我知道单大人的意思,肯定是说这个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沈梦龙仗势欺人,跑到我们地盘上打人,无法无天,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单芳秋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大家都是一个地方当官的,凉州和宝川离的不远,沈大人又是陆大人的顶头上司,何必因为一件小事伤了和气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不要搞这么紧张嘛!”
“沈寿山是当官的,沈梦龙可不是!我堂堂三品参将夫人,叫一个久试不毓卿理直气壮的说道。
单芳秋苦口婆心的劝道:“陆大人,陆夫人,你们可能不知道,马上就要收夏粮了,等收了夏粮,胡人就要进来抢,这个节骨眼上您可不能跟沈大人闹上啊!”
陆惟大怒,“怎么?沈寿山他要拿边境大事来拿捏我?我不放他儿子,他就任由胡人攻破宝川城?”
单芳秋内心苍凉,求爷爷告奶奶似的说道:“怎么可能!沈大人不是那样的人!您二位就行行好,大人大量,要是老朽带不走沈公子,回凉州城可怎么跟沈大人交代?沈大人还不砍了老朽祭旗?老朽都一把年纪了,不敢求日后能飞黄腾达,只求能活到向朝廷乞骸骨的那天……”
章毓卿看单芳秋都抹起眼泪了,拿胳膊肘捣了捣陆惟。
为难一个小角色没什么意思,真正的幕后主使还在凉州城稳坐着,像是认定了陆惟不敢把沈梦龙怎么样。
陆惟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勉强说道:“本官可以放沈梦龙走,但他须得保证,日后不可踏入宝川半步,在其他地方见了我们夫妇,他绕道走!”
单芳秋满口答应,“自然保证,老朽替沈公子作保,等回了凉州,老朽也会跟沈大人提及此事,沈大人必能约束沈公子。”
先把人捞出来再说,至于沈公子会不会再到陆惟跟前作死,他就不管了。
陆惟领着单芳秋去宝川大牢里提人了。
沈梦龙趴在脏污的稻草上,头髮里还插着几根稻草,身上的白袍脏污的看不出颜色了,牢房里还放着一隻尿桶,满是污秽之物,臭气衝天。
这哪是凉州城金字塔顶端的风流贵公子啊,桥洞下睡的乞丐都比他体面!
单芳秋整个人都不好了,震惊的衝过去,扒着栏杆伸出了尔康手,“沈公子!沈公子!”
沈梦龙瞧见单芳秋,眼底骤然升起了亮光,爬起来激动的问道:“是不是我父亲叫你来接我的?”
“是是是!”单芳秋瞅向了陆惟,“陆大人,赶紧叫人开门啊!”
陆惟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梦龙狼狈不堪的样子,示意侍卫开锁,不屑的拂袖而去。
沈梦龙仇恨的瞪着陆惟,这笔帐他记下了,原本他跟父亲还想放陆惟一条生路,留陆惟一条狗命,现在看来,不把陆惟大卸八块难消他心头之很!
单芳秋带着沈梦龙去了驿馆,把沈梦龙收拾干净,马不停蹄的就要带沈梦龙回凉州城。
陆惟回到府后,嫌大牢里的味道沾染到衣服上,怕熏到章毓卿,先换过衣裳,才来见的她。
“人送走了?”章毓卿坐在凌霄花墙边的竹椅上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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