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双眼,看了看树下空地边上那三人都还好梦正酣,脸上神情一凛,在枝头上提气一跃,已钻入到密密交错的枝叶之中。很快,他就看到了来人。山林中的月光并不算太亮,几丈的距离,已经几乎分辨不出五官的轮廓。但他还是轻易地认出了那个女人的身份。因为她,实在是有一双好认的脚。南宫星本以为还能再接近些才被发觉,不想他才将对面身影的轮廓锁进眼中,那双赤足便脚尖一扭,将正面朝向了他这边。跟着,两人都止住了一切动作,恍如融入在周遭景色之中,连气息声都隐没不见。默不作声的情境下,先忍不住开口的那个通常是女人。即便是这种武林高手对峙的情形,一样也不例外。“唐门的人应该没这么大的本事,是姓南宫的那个小哥么?”雍素锦略一侧步,先将脊背贴在了一棵二人环抱的粗大树干上,才扬声笑道“我不过先去顺手宰了那个王主簿,就差点没追上你们,就这还活活跑死了我一匹马,你们逃命的功夫可真不错呢。”南宫星仍然屏息不动,只是仗着自己夜能视物远远盯着雍素锦的周身上下。“我知道你就在那边,别想装神弄鬼玩什么花样。”雍素锦精擅刺杀,少不得也练出了一双夜眼,不过看她视线左扫右转,便知道她只是虚张声势,并未发现南宫星的确切所在。又沉默了一阵后,雍素锦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她抬起手掌,轻轻捏住了头上的发簪,道:“我先把话说开,我可不是来杀人的。你不必这样防贼一样防着我。”南宫星微微皱眉,看见雍素锦抬起的是左手,这才注意到她的右臂竟去了半截衣袖,裹了一段厚厚的绷带,上面渗着一片暗红,显然受伤不轻。看样子继续制造紧绷的气氛也逼不出什么东西,而对方的神情已经显得有些恼怒,南宫星终于开口,沉声道:“你不是来杀人的,为何先把你杀人的家伙捏在了手里?”雍素锦俏脸一扭,登时顺着话音锁住了他的方位,但她确实没有猱身而上就此出手,只是将扶在鬓边的手指垂落回去,靠着树干道:“因为我不想被杀。这江湖上每天都有成千上百的冤死鬼,与这样一群蠢货在黄泉路上作伴,可不是什么开心的事。”“不想杀人,却特地跑来找我们几个,难不成你是要请客吃饭么?”南宫星讥诮道“我们费了这么大功夫藏起来,你可别说你吃饱了饭没事干瞎转悠不小心恰巧溜达到了这边。”雍素锦扑哧笑了一声,颇为自得的说道:“换成旁人找你们兴许要费不少力气,我找你们,也就是用上吃饭转悠的本事而已。”南宫星心中一动,道:“你姓的这个雍,莫非是昔年六扇门雍老爷子的那个雍?”雍素锦难得一见的正色道:“北魏南雍,千里追踪,别的事上我兴许辱没了先人,这家传的本事,我可是下过苦功的。”“难怪这还没到后半夜,你就已经摸了过来。”南宫星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并不是他行迹掩藏的不佳,而是偏巧遇上了祖传的追踪高手,看她也没带旁人,光她一个,还挂着彩,完全应付得来“既然不是杀人,那还有什么事,能劳动你雍姑娘大驾?”雍素锦轻笑道:“瞧你说的,好像我是牛头马面一样,整天就奔着拘魂锁命么。我前后左右思量了好一阵,总觉得今后多半要和你站在一条船上才行,要连你的人都找不到,那还谈什么其他的。”“你这找人的法子,可不像是打算站在我们船上的样子。这是我耳聪目明早早发现了你,要是我也好梦正酣,保不准就被你偷偷摘了脑袋。”南宫星淡淡道“陆阳城里闹得这么大,你想必也已经知道了,你先前要找的姓白的人,我身边就有两个。可惜你要找他们,还得先过了我这关。”雍素锦似乎是伤口有些不适,抬手动了动胳膊,口中道:“你也说了是先前。江湖的事瞬息万变,我如今不需要杀姓白的了。”她的语调转轻,一字字说得很慢,但任谁都听得出来,她后面所说的话,渗着一股浓烈到几乎透出血腥味的杀气“托我办这件事的把我摆了一道,要不是我心里觉得不妙早早抽身,今天可就要交代在方家。哼哼,敢把我雍素锦当傻子耍的,我保证不会让他死的太快。”南宫星揉了揉眉心,心中飞快的算计着种种可能,道:“你要是能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咱们不是没可能合作一把。我猜,咱们要对付的说不定是同一拨人。”雍素锦似乎也有些疲倦,她抱着双膝向下一坐,也不再看对面树上的南宫星,自顾自说了起来。
她讲起事情来拉拉杂杂,东跑西拐,这里带一句那里扯一句,并不复杂的前情后果,愣是让她絮叨了将近两刻功夫,若不是一直留意着周遭,南宫星真要以为她是故意过来拖延时间给同伙制造机会。雍素锦在江湖上的名气亦正亦邪,一直都令许多人摸不到头脑,而她今夜这番话要是让那些人听到,只怕一个个都会当场傻掉。她杀青年侠少风流才俊,并不是因为有什么宿怨,杀绿林大盗采花y贼,也不是因为行侠仗义,前者杀的少些,后者杀的多些,只不过是因为后面那群人,得罪她的更多而已。随心所欲,百无禁忌,她被惹到要杀人的时候,根本不去考虑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她只会想这个人好不好杀,该怎么杀。至于那人是普度众生的善人还是杀人如麻的魔头,她一概不管。只不过真正的老实人并不会得罪到她,因此她手上那些人命,终究还是登徒子更多。也正因如此,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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