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亮亮。纱依然是纱,却从暗处的角落,到了朝阳的光下。远方的青山,就像少女起伏的胴体,从这层轻纱里朦朦胧胧的透了出来,风情万种。金乌拔地而起,晨雾渐渐散去,广阔的湖面一览无余,却并未令人有任何天地苍茫之感,反而犹如置身于情人的眼波之中,心醉神迷。怕是也只有这样温柔的让人心碎的湖水,才配的上湖边那一个个令人心碎的美人吧。“我在山上也经常看日出,”舱内静默良久,白若兰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缓缓道“可没想到,同样是那么一个太阳,换个地方,竟有这么大的不同。”南宫星将备下的茶水点心拿了出来,笑道:“这世上的事物大多如此,比如同样的一个兰姑娘,来了这边,竟也有这么大的不同。”“你、你又来笑我。”白若兰脸上一红,忙将裙角正了一正,扭头又看向窗外去了。这一看,却发现了些许异样,她皱了皱眉,道:“小星,好像有两条小船一直在跟着咱们。”以胧湖的广阔,离岸颇远之后,便不会有游船还乐意与生人相伴,更别说这湖上有不少小舟还是湖边青楼中的美人与豪客鱼水交欢之处,有些眼色的,都不会贸然跟在别家船后。唐昕撑着香腮点了点头,道:“他们跟了咱们有一阵子了。我起初还以为也是来赏景的,现在看来,多半是另有打算。”南宫星略一沉吟,扬声道:“船家,劳驾停上一会儿。让我们喝杯茶水。”头尾两个艄公应了声好,摘下斗笠坐到了船帮上。跟着的两条小船近了一些,之后兴许是发现了不对,其中一条跟着停了下来,另一条倒是依旧如故,越驶越近。南宫星凝神望了一阵,微微一笑,回身坐下,道:“不必担心。”唐昕当然不会被这么四个字打发,她看了看远处停下的那条船,问道:“那边那个连脸都没露,你就能认得出来?”那条船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子,扎了两条黑油油的大辫子,一身碎花衣裤,裤管颇短,露着一截白生生的纤秀小腿,一双赤脚伸在湖水里前摆后荡,像是个渔家闺女,只是扭着头不肯看向这边。南宫星笑道:“认得出。你只要想想,这江湖上还有那个女子伪装身份的时候会特地选这种打赤脚也不会惹人怀疑的行头,就知道是谁了。我都有些好奇,这人脚上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一用东西包上就浑身难受。”唐昕恍然大悟,道:“是雍素锦?她竟还真一路盯过来了看样子她水性不错,你就不怕她过来找咱们麻烦么?”南宫星摇了摇头,笑道:“不怕,这不是还有另一条船么。”恰好那条小船已经靠了过来,相隔不到一丈,船上人又是站在船头,当真是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个看上去和白若兰差不多年纪的少女,眉宇间甚至还有着一丝稚气。她容貌颇为秀丽,尤其那双眼生的极美,顾盼之际,宛如晨星闪动,任谁看到她,都会忍不住在这双黑眸上多望几眼。她穿着一身偏淡色的月白衫裙,纤细的腰肢束着一条浅黄系带,虽是年轻女子,她周身上下却没有任何多余的饰物,腰上没有坠饰香囊,乌发也只是绑成辫子盘起,站在船头,映衬着荡漾碧波,仿佛一抹将要融入水色之中的影子。如果第一眼一定会去看她的双目,那第二眼,就一定会看她的腰。并不是因为她的腰又细又挺,也不是因为她的腰带有多好看,而是因为那里挂着一把刀。一把弯弯的,月牙一样的刀。刀鞘很普通,没有什么多余的花纹,手握的地方已被磨得发亮,刀柄的缠布也已有些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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