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他从断霞峰上下来之后,就一直在逃。躲天道,躲如意楼,甚至,想要躲开他自己。只是他胯下的马再快,耳边的风声再急,这世上永远也逃不开的,便是他自己。穆紫裳告诉他,如意楼的银芙蓉给了赵敬。还告诉了他赵敬有个相恋多年的情人叫春红。于是他想起了那一夜他算计的恰到好处的一掌,想起了如意楼此前的种种传言。但他并不觉得恐惧,死亡对他来说,已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他突然很想知道,天道和如意楼哪边会先找到他,杀他的人会是谁,那人的武功高不高,手里的刀剑快不快。他下马,冲进臭烘烘的赌场,拿出了剩下的所有银子。他只想痛痛快快的输一场。可他离开的时候,手里的银子反而变成了五百两的银票。他狂笑,上马,冲进了这个小镇唯一的妓馆。他要了最好的饭菜,最烈的酒和四个最标致的花娘。饭菜吃进嘴里,尝不到一点味道,一口酒灌下,就连舌根都在发苦。他红着眼站起来,一口气剥光了四只白羊,用手指狠狠的挖着她们娇嫩湿润的阴户。他却硬不起来。上个月还能把他小妾折腾到要死要活的那根老二,如今软的就像霜打的黄瓜。花娘为了银子使出了浑身解数,柔软的嘴唇不停地撩拨他周身痒处,有一个的舌尖,甚至钻进了他的后面。但他硬不起来。那里就像抽掉了骨头的蛇,软软的垂着头,上面沾满了女人的口水,亮的刺眼。赶走了四个花娘,他拿起酒坛,将一坛烈酒缓缓倒在自己赤裸的身上,跟着,他倒在地上,就那么睁着眼,盯着陈旧的房梁,一夜未眠。离开妓馆的时候,他把五百两银票和马全部留在了那里。他给自己剩下的,只有一把剑。三尺六寸长,精钢打造的寻常长剑。他当掉了身上的衣服,换了一身最粗糙的面料,找了一块磨石,将剑磨得锋利无比。就像每一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一样。他决定去龙江,沿河而下,如果到了东海之滨他还没死,那他就重新来过。他可以不做白天雄,只要他还是他自己。对着路边水坑里映出的那张憔悴容颜,他逼着自己挤出了一个微笑。他叹了口气,站起,缓缓挺直已经弯曲了数日的脊梁。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背着一个长长的包袱,正很和气的看着他。即使并非女子,白天雄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睛仿佛含着初春暖风,足以吹化少女柔软的心房。他当然不会只看到了那人的眼睛,他还看到了那个长长的包袱。他能感觉到,那是一件兵器。他只希望,那莫要是一把剑。“阁下可是白天雄?”那男人彬彬有礼的开口,眼中的笑意依然温柔。一霎间,白天雄竟然有了一种自己变成了十三四岁小姑娘的错觉,而且,衣不蔽体。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跟着,才为了振作气势一样提气道:“不错,是我。”那男人笑了笑,用颇为诚恳的口气说:“抱歉。我是来杀你的。”“江湖上从来都是你杀我我杀你,”白天雄缓缓拔出长剑,冷冷道“有什么好道歉的。”那男人的眼神漾起了一丝怀念“当年我杀孽太重,煞气入骨,一生挚爱也为此所累。如今我重出江湖,再开血戒,总要对她在天之灵说声抱歉。”“重出江湖?”白天雄冷哼一声,道“是如意楼派你来的吧?”“算是吧。天道既已毁约,我们这些老骨头,自然也该从坟里爬出来,给还在这世上挣扎的兄弟姐妹帮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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