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再度咬了咬牙,这回是因为扶起赵玦,让他勾肩倚靠自己身侧。
两人靠拢时候,说不清赵玦体虚立不稳或打颤,总之身子晃了晃。他凭藉单腿而立,本就站不正,这一晃更失衡,便有两三分摇摇欲坠的光景。
原婉然贴身搀扶赵玦,一觉出他身躯摇晃,立时凑近将人撑住,自家却因着承受他人的额外重量,给压得微微踉跄一步。
她赶紧两腿使劲脚抵地面,好容易站稳脚根,不由忖道,赵买办身子虚归虚,人还是挺沉的。
赵玦道:“生受你了,韩赵娘子,扶人是宗吃力活儿。”
原婉然宽慰他,笑道:“不打紧,我从小便常肩挑庄稼柴禾满地遍野走。”
赵玦噎了一下,他想不到自己有教人拿来和庄稼柴薪相提并论的一天。
原婉然这厢和赵玦说了话,去了些尴尬,加以扶的是伤患,便一心一意留意前方路面。
两人同心协力出了树林,赵玦一愣。
他在林中受树木遮蔽,瞧不甚清原婉然在河滩做什么,然而见到她进林拣枯枝,猜出她打算生火。此刻出了树林,岸上已然燃起四处火堆,自然是原婉然的手笔。
他有些刮目相看,这村姑手脚倒麻利,一会儿工夫,拣柴生火全搞定了……
在野地生火不易,他因问道:“韩赵娘子随身带了火折子或者火镰火石?”
“那倒没有,”原婉然由袖里摸出两颗半晶莹石头,道:“我在河滩现找的。火折子有钱人家才用,火镰套便宜但终归费钱,我们乡下人家不会人人都给自己置办一套,都在山上或河边找这种石头使用。拿它相击,便能生出火星引火。”
她安置好赵玦,拎起一根细长枯枝准备驱蛇用,便要入林上山。
赵玦请她稍等,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
“韩赵娘子,这匕首你拿去防身。”
那匕首刀刃裹在鲨鱼皮刀鞘里,花梨木握柄露出在外,上头错银花纹简洁美丽,刀柄尾端由纯银打造,镶嵌红玛瑙。
赵玦抽出匕首,刀刃泛出森寒光芒。
他道:“韩赵娘子用刀务必小心,这匕首极利。”他收刀入鞘,又转动柄尾。原来那柄尾藏了机关,可以拧旋开来,脱离握柄。
赵玦将握柄下端往手心一倒,落下一团火绒和两支哨子,哨子分别系上红蓝绳。他将红绳哨递给原婉然,道:“韩赵娘子若遇急难,吹响哨子,只要赵某听得见,无论如何会设法赶过去。”
山上遇险无非遇上野兽或摔伤,原婉然并不以为赵玦骨折之后,能在救援上头出多大力,但十分感念他仗义。
她道:“嗯,赵买办也一样,有事吹哨。”
赵玦道:“这支口哨吹不出大声音,另有用途。”他将蓝绳哨放入怀中,再将红玛瑙柄尾旋回刀身,道:“这匕首刀刃和玛瑙柄尾可以充作火镰和火石,比两颗火石好使。”
他这话原婉然一下子不大消化得了。
“……将玛瑙当火石敲?”她迟疑问道。匕首柄尾那颗玛瑙红艳无瑕,油润细腻,当是上品。
赵玦道:“韩赵娘子无须介意,这匕首不过一件用器,当用即用,坏了,左不过另镶一颗。”口气漫不在乎,好似那等上品玛瑙随手可得。
“……谢谢赵买办。”原婉然呐呐干笑。
她自问也是去过公府别庄的人,仍旧因为赵玦狠狠感受一把大户人家的阔气。
她接过匕首,赵玦问道:“韩赵娘子,我在此留守,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
原婉然不假思索道:“赵买办什么也不必做。”
赵玦闻言微怔,惯常无波的秋水明眸刹那依稀掠过一抹异样神色。
原婉然捕捉住赵玦瞬间的古怪眼神,担心是否他误会自己看轻他派不上用场,赶紧道出全盘用意:“赵买办救我上岸费了大气力,又受了伤,如今合该好生休养,轮到我出力了。”
赵玦目送原婉然没入林中,过了半刻,掏出蓝绳哨吹上一声,哨声比起寻常哨音确实小上许多。
他远眺天空,但见晴空朗朗,等上一阵子,再度吹哨。
如此反覆施为一阵,他收回哨子,重入树林。堪堪时近黄昏,他回到河岸形单影孤等待,而原婉然迟迟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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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原文是“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出自《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婉婉太过紧张,不分段一口气默念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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