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住处重新躺下,不一会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反正梦境跳来跳去,频繁切换场景,每个场景时长时短,但具体什么内容在醒来的那一刻全忘记了。醒来后,我感到腰侧有一股压力,正是这股强大的力量将我从梦里拉回到现实中。眯着朦胧的双眼看向靠在我身上的人,看到是杜莱优的后背,我以为是梦中梦,没在意,就倒头睡了几分钟的回笼觉。但当已经苏醒的身体感觉到越来越热,我就意识到眼前的画面不是梦,杜莱优是真的醒来了。她注意到我醒了,转过头来瞅我一眼的同时将一块已经吃过一半的黄桃送进口中,一番津津有味之后又瞅了我一眼。可能是被我看得不好意思,她羞涩地笑了笑,然后又毫不客气地将剩下的黄桃全部送进口中,又是一番细细品味的咀嚼。她左手捧着黄桃罐头,右手使着筷子插食的样子活脱脱像一只猴子,看见她精神饱满,充满活力,我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渔子霏呢?”我问。她筷子指向上方,渔子霏在启航超市的意思。“留了一份饭给你。”我看她很饿的样子。“吃了,没饱。嘻嘻。”“你先挪开一些,胖死了。”她上半身的重量此刻都压在我腰上,要我老命啊。“嗝——”她不顾形象地打了一个长嗝,又摸了摸肚子,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完全不理我说什么。“差点以为嗝屁了,还好撑了过来。”她自嘲道。“杜莱优,你下次能不能让人省心一些,别一个人死撑着。”“你让我很担心”这句话没说出口。还是没理会我说的话。她向后躺下,将全身的重量压在我身上,我“哎哟”一声,她却完全不管,直至完成伸懒腰的动作她才起身。我松了一口气,想着要怎么捉弄回她时,她一改俏皮的态度,略带点严肃地问道:“听说你把钱建峰打了。”“哦,嗯。”杜莱优的消息还挺灵通。“周昌明为这事来找过你?”“嗯。”她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他说什么?”“没什么。”我觉得自己的回答过于敷衍,会让人心生讨厌,连忙补充道:“他说要我搬出去。”“答应了?”“没有。”她又压在我身上伸了一个懒腰,表示话题就此结束。很快就到晚饭时间,一般这个时间点渔子霏就该回来,却迟迟不见她的身影,我有些担心想要上去找她,但想谁谁就来了。一进门她就抱怨道:“烦死了。今天易天拍到钱建峰藏东西的事莫名其妙地扯到我身上来了。”“怎么了?”我问。“一群人走上来指责我,说是因为我管理不到位,才会让钱建峰偷到手,让他们平白无故地少吃几口。什么跟什么吖,我真是无语。”超市被偷窃的事情渔子霏只和我还有杜莱优说过,她的意思是被偷的东西不多,若是把事情捅出来,偷东西的那人以后都得夹着尾巴做人,所犯的罪行与惩罚不相秤,所以没再告诉任何人。但变相的纵容下,使得偷窃事件隔三差五地出现,而且每次都很隐秘,想捉也捉不到。于是只能一直任由着偷窃事件的发生,直至今天被易天捅破窗户纸。“今天你有机会把超市被偷窃的事情说出来。”我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添乱。”“也是。要是说出来只会引发猜疑链,激化矛盾。”“嗯。没必要继续分化大家。不过话说回来,偷窃的人肯定不止钱建峰一个。不,我可以断定肯定还有其他人。这也是我不想说出来的原因之一。”“说到底还是因为物资的紧张。”说着,我长叹一口气。夜晚时分,王浩华一反常态,居然没有因为今天的一连串事情而召开会议,更反常的还有现在聚在酸奶店的这一群人,平常在这个时间点,是不会有人过来打扰的,门口放下的帘子就是最好的拒客展示牌,即便有什么事也是在外面谈,因为店铺里面就是隐私的地方,特别是从女生们从六楼搬下来开始,男生都很注意不随便进入有女生在的房间。来的人有李鸿明、李末、冯丽娜、左千子、陈珊珊、孙毅杰,我想他们是把杜莱优当作最后的希望,所以想紧紧地捉住。毕竟相对于死物而言,优秀的人才是真正的救命稻草。他们把我和奇的睡铺撤走,坐在地上围成一个圈,初时有的没的说一通,后来又聊到偷窃的事,但渔子霏只蜻蜓点水般地述说,不让他们有机会深究下去,于是话题转移到六楼闹鬼一事。陈广莉去世没多久,流言就开始四起,都是些常见和俗套的流言,譬如在夜晚听到奇怪的声音、睡觉的时候感觉床头有人影、窗户外面飘着某些东西、睡觉被鬼压床等等,他们说得眉飞色舞,我却如坐针毡,好不尴尬。对于“鬼”的概念,我从六年级开始就有初步的领悟,发展至今我彻底成为无神论者。或者说,我更愿意相信有鬼的存在,如之前所言,有鬼就会有神,我便可以祈求。然而并不存在这些,要是将其归类为高维度的能量,那也已经失去最初对鬼神的定义,属于为说服别人而投机取巧的行为。每次有人谈论到“鬼”,我都会自动联想到一个有趣的逻辑:如果鬼杀了我,我便成为了鬼,那是否要在地府仇人见面打一架?每次这样想我都想发笑。如果真有什么“鬼”,那就来吧,看谁死后怨气更重,但往往越求什么越不得什么。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慢慢知道比鬼更可怕的其实是人,即使是外面那群数量多得像是地面铺了一块毛毯似的流浪狗也不比人可怕。而人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的思想,也就是人类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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