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有钱了,得赶紧托人送到省城去。
晚上,程弯弯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在进京赶考之前,花钱打点官路,总觉得有点像是贿赂。
昭儿本来就优秀,就算不打点,定然也会考上进士,若是打点了,会不会适得其反?
一大早起来,她吃过早饭后,就往学堂那边走去。
虞夫子正在看书,见她过来,让虞娇上茶,请进书房坐着。
“夫子,我是来询问一件事。”程弯弯不太懂这时代的科举,有些事情必须得问清楚,“成为举人之后,必须得花钱打点么?”
“每年乡试负责批阅考卷的学官大人都是从京城而来,在乡试张榜之后,那些成了举人的学子都会争先恐后接近学官大人,就是想从学官那里获知京城的情况。”虞夫子开口回答,“等到了京城,这种风气会更胜,四处打点,上下攀附,结交权贵……值科考之年,莫不利市三倍……”
程弯弯微微蹙眉:“这种事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只要不太过分,朝廷都不会管。”虞夫子看向她,“安人是想给子瑜打点官路么,若是来问我的意见,我建议安人别这么做。子瑜能成为院试案首,又成了乡试解元,进士定不成问题,说不定还会进宫参加殿试。一个人站在高处之后,会有无数目光盯着他,那么,他以前做过的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也会成为罪证,安人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夫子一言,令人振聋发聩。”程弯弯立即站起身,“我这就写信给昭儿。”
她急匆匆回去,研墨写信,不一会儿就写好了,然后让程丙快马加鞭送去省城,不过既然去一趟,也不会就带一封信过去,家里准备了冬衣,程昭和沈正一人带上一套,还备了换洗的里衣,以及家里时常备着的鱼干肉干等物。
程丙翻身上马,马背上还放着一个巨大的袋子,里头装的全是衣服和吃食,还有些盘缠。
马儿飞驰,很快就消失在了村道上。
学官大人的宴会
省城,热闹繁华。
从天明到夜晚,街上都是人,这里不会宵禁,黎明时分也有人店铺在经营。
街上的茶楼酒肆,四处都能看到文人的身影,刚成为了举子的文人们,在这里花钱如流水,就是为了谋得一个好前程。
一家高档的酒肆,沈正和一群文人坐在一桌,高谈阔论,好不惬意。
“沈兄,你这次运气真好,听说你院试也是名列孙山之前,你这是拜了哪一路的神仙。”
沈正得意洋洋摇着扇子:“那是因为我们沈家祖上积德了,所以我才会有这么好的运道,你们羡慕不来的。”
一人叹了口气道:“院试乡试可以靠运气,会试可就没这么好运了,整个大宇国的文人齐聚京城,我们这些位列末名的根本就没有任何希望。”
一个省位列倒数几名的学生,参加全国考试,那定然会被碾压的渣滓都不剩。
虽然成为了举人已经很幸运了,但是谁不想更进一步呢,举人只能当最底层的小官,若是成了进士,就能谋个正式的品级官位呢,若一不小心能参加殿试,这辈子才算是圆满了……
沈正摇着扇子,也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年初的时候,他觉得考上秀才已经很幸运了,如今成了举人,照理说,已经算是老沈家烧高香了。
也许是在这样的氛围影响之下,他竟然也想再进一步。
旁边一个书生低声道:“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晚上学官大人宴请这次乡试排名前二十的学子,其余的人若是也想参加今晚的宴席,必须得送礼,送的礼物能让门房满意,才能进入参加宴席。”
“我们这些位列末名的人也能送礼参加宴席么?”
“既然有这么个规定,那应该就是能,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备礼。”
“等等,先说清楚,这礼至少得价值几何?”
“学官大人的宴席向来不会让人失望,有美食有美酒,说不定还会现场透露一些会试的消息,送个几百两银子的礼物不过分吧。”
“嘶,几百两……”
当即就有人直接放弃了。
他们中许多寒门弟子,来省城这么长时间,手上的盘缠都花的差不多了,怎么可能还有几百两银子拿出来。
沈正掂了掂自己的荷包,来的时候,他爹给了一百两银子,祖母给了二百两,干娘给了五百两,加起来八百两银子,难以置信,他竟然花的只剩下一百多两……不就天天出来喝喝酒,聊聊天么,咋就花的这么快?
他起身去结账,然后回去。
八月底来省城后,他和程昭没住在客栈,而是在繁华闹市后头的小巷子里租了个小院子,这院子就四间厢房,因为距离街市不远,周遭小院子的价格都被哄抬起来,一个月的租金高达二十多两银子,虽然贵,但也比客栈便宜,且胜在清净。
往回走时,他在大街上遇到了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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