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马车,便瞧见一身玄色暗纹锦袍的男人迈过地栿,正要出门。
看到马车时大步向前,越过泽兰想要接她家王妃的手,揽住苏珞浅的细腰。
苏珞浅连最后一阶马凳都没来得及踩,就被人抱下来。
紧接着听到陆璟肆开口,“路上是有何事耽搁了?”
她今日去元福寺他是知道的,照理说应该回来得比他早才是,却没想到一直等到掌灯时分才归府。
苏珞浅想起今日遇到的事,心间颇不是滋味,轻握了下他的手,“进去再说。”
两人一同入内。
用过晚膳之后,她才将今日之事说给陆璟肆听。
陆璟肆抬手揉了揉她微微泛红的眼尾,“可是哭过?”
她有些诧异,“这你都看得出?”
其实倒也不是哭,只是一想到戚赵氏和她女儿的经历,她实在心闷得很。
那口气就这么堵着,憋得她眼眶微微泛红。
陆璟肆在她唇上亲了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要足够在意一个人,那无论是再怎么细微的情况,也能察觉到。
他说道,“魏峥此人我听说过,是个有能力的状师。”
不然亦不可能与苏良卓合作了这么多年。
“若是以你所言,这案子胜诉的可能性比较大。”
京兆府尹齐子安持正不阿,勾栏院的那群人和那市井奸人到他手中,落不到什么好。
苏珞浅握住他的手,轻声道,“还有一事想和四哥商量。”
“什么?”
苏珞浅抿了抿唇,认真开口,“我想办个女子学堂,免费的。”
陆璟肆一听,立马反应过来,她想办女子学堂,应该是受了今日之事的启发。
戚赵氏不识字,她八岁的女儿亦不识字。
这世间恶人防不胜防,读书识字,至少能明辨是非,也能避免被人以文字蒙骗。
女子在这世道安身立命本就不易,能得到的机会远比男子少之又少,可面临的风险和危殆却不比男子少。
陆璟肆漆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神温柔得几乎能化成水。
他倾身在她唇边落下一吻,低声道,“浅浅想做什么便去做。”
“我家浅浅有能力有魄力又聪明,不过也请你记得,四哥永远是你的底气。”
他们是一体的,并肩而立,她并非他的附属品,而是这大瑨朝的嘉敏县主。
苏珞浅虽然早在说之前就已经大概猜到他会支持,但亲耳听到这些话,心间仍是止不住泛软。
她抬手抱住他,脑袋埋在他颈侧蹭了蹭,“若是遇到什么难出,我可不会和承安王客气。”
陆璟肆勾唇无声轻笑,低应了声,“好。”
“那你可想好,学堂的选址在何处?”
下午在回王府的一路上,苏珞浅确实想过这个问题。
“选址我想定在城南,不过具体的院落还得过几日再去实地看看。”
城南的民宅多,住在那边的多是平民老百姓,地点定在那儿,更方便孩子们上下学。
陆璟肆微一思忖,说道,“王府在城南有几处小宅院,你可以去挑挑看有没有合适的。”
苏珞浅点点头,“好。”
她名下在城南亦是有些房产,若是要去选址定下,那便一起都看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戚赵氏的案子。
陆璟肆默了默,又再开口,“戚赵氏击了鼓之后,齐子安会派人去义庄验尸。”
这是京兆府办案的正常流程,陆璟肆再清楚不过。
但出现人命案,却不是每一个苦主都接受得了给死去之人验尸这一环节。
他说这话,是想给苏珞浅提个醒,让她提前和戚赵氏说一声,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苏珞浅轻声应好。
翌日,苏珞浅便去了安宁坊小院,将此事说与戚赵氏。
又再一日后。
当魏峥将状纸拟好,便陪着戚赵氏一同去京兆府门前击了鼓。
一身官袍的齐子安端坐于上,眉眼威沉,厉声问道,“你们二人击鼓,所为何事?”
戚赵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将此事的前后全部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再提起女儿时,她仍旧忍不住落了泪。
跪在地上磕头,“还请大人为我做主。”
而一旁的魏峥,则是将状纸递给差役,呈上给齐子安。
魏峥平日里和官府打交道多,齐子安自然是认得他的。
待他将状纸上的内容看过一遍,再结合适才戚赵氏所言,心中陡生狐疑。
这戚赵氏一穷二白,经历凄惨,是如何雇得起魏峥当状师的。
他撩起眼皮,目光在魏峥和戚赵氏之间来回。
眼神里颇为凌厉,戚赵氏即使低着头,也能感受到这份威压。
而魏峥则是不卑不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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