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却的手渐渐松了。
但大公主另一只手覆了上来,不让林笑却松手:“就快到了,很短的路,怯玉伮是不是觉得特别长。”
大公主声音清冷:“从幸陵到烨京,不短的路,足足三年,我才能够回来。怯玉伮的这一小段路,实在算不得什么。”
“我,”大公主在林笑却耳边轻笑一声,“忘了告诉怯玉伮,我是闭着眼的。”
林笑却心里一惊,睁开了眼。
大公主笑:“骗你的,我怎么会闭着眼带你前行。若是一起摔入寒湖,紧紧相贴,事闹大了,我岂不是得嫁给你了。”
大公主此刻确实睁着双眸,但方才到底是睁是闭,只有他自个儿知晓。
最后一步,到了静心亭。山休连忙迎上来,行礼问安。
大公主应了声,取下覆在林笑却眼上的薄纱,重新系回了自己的眼上。
没一会儿,伺候大公主的人抱着古琴来了。原来是被大公主打发去拿琴了。
为了避嫌,林笑却与山休准备离开。
大公主叫住了他们:“怯玉伮,高山流水觅知音,我今天不是来觅知音的,只是想找个人听听,看看我这双手除了刺绣,还能不能抚弄风雅。”
“烨京城的人都笑话我呢,说我一个公主成了一个绣娘,把自个儿眼睛都刺瞎了。怯玉伮,你也瞧不起我绣的那幅寿经吗?”
林笑却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微弯腰行了个礼。
“殿下,您所绣的那幅寿经是价值连城的珍宝。便是天上织女织云霞的天工巧艺,在我想来,也无外乎如此。”林笑却直起身来,道,“神女织云霞,席卷天地;绣娘织衣衫,封藏人心。”
“殿下所为,并非他人所言的降志辱身,而是一片赤忱,望陛下安康,望天下太平。”林笑却不急不缓道,“而陛下赠臣寿经,乃是陛下爱护臣民,对忠臣之子的恩待。殿下与陛下的恩赐,臣受之有愧,铭感五内。”
萧暮雨听了,指尖拨动琴弦,问:“那我的琴声,你要听吗?”
既然感激,便没有不听的理。
林笑却坐了下来,山休提着茶壶,给世子与公主倒茶。
说了那么长的话,有真心也有点拍马屁的嫌疑,林笑却确实口渴了。但端着茶盏还未喝,萧暮雨的琴声先出,这一听,他竟把口渴都忘了。
古琴之音,悠远流长,拨弄回响,余音缠绕,几分不尽悲凉。萧暮雨覆眼的白纱在风中微晃,琴声里,分明勾着林笑却去看他。
林笑却忘了茶盏,注意力从琴声到弹琴的手,最后落到弹琴的人身上。
这曲子在讲一个故事,不是别人的故事,只有弹琴的人亲自经历过。
初听动人心弦,再听勾人深思,继续听着,便会想琴声主人该有多苦,多惆怅,才能弹出生命的苦与芬芳。
林笑却听得痴了,瞧也瞧痴了。山休本是入了曲中意,但瞧到主子也这般,颇觉不妥。
可世子与公主的事,哪里轮到他一个奴才说不妥。
冬天来了,冬日宴便会来到。主子会娶妻,会有孩子,会有更亲近更私密的人在主子身旁。
而他,只是一个奴才……只能做一个奴才。
一曲尽,林笑却仍未回神。
萧暮雨问他如何。
方才能拍马屁拍得口渴的小世子,这会儿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找不到词儿了。只觉得好,好到人的心也沉溺,人也淹没,海洋无边无际寻不到头,只是沉降,沉降,落到海底又飘浮。飘去哪方,从此不知了。
萧暮雨见状,没有再问。他解下覆眼的薄纱,系在林笑却的腕上。
萧暮雨没有触碰到他,只是白纱的缠覆,只是物的爱抚。
等到林笑却彻底回过神来,萧暮雨已经抱着琴走远。
他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知为何有几分惆怅。
林笑却道:【我没有可以给他的东西。没有。233,他为什么要接近我呢。】
233道:【管他的。这琴声真好听,宿主就当有人免费演奏,听听就好。】
皇帝给他穿衣洗脸,233说皇帝是个免费下人,大公主弹琴,也是不要钱的演奏,皇帝尽管用,琴声尽管听,而那付出的人,就别管了。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林笑却对233的言语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辩证看待。既不全盘接受,也不全盘否定。偶尔听听,偶尔一笑而过。
茶已饮,曲已尽,该回去了。
只是今日不巧,静心亭仿佛成了香饽饽,谁都想来看看。
也许是静心亭,静心静心,心不静的人都来求个安宁。
林笑却站在静心亭里,皇后娘娘在静心亭外。
楚词招望见林笑却腕上的白纱,神色冷清。
林笑却下意识想要解释,可是解释什么……如何解释……
林笑却恭恭敬敬行了礼,便要告退。
路过楚词招身旁时,楚词招扯
精彩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