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把账本交给他的表态来看,王家已经稳住了。
在信中,容绪先生还极为热忱地表达了自己对萧将军多年来的仰慕,辞藻华丽,情真意切,殷勤备至,萧暥看得有点起鸡皮疙瘩……
但是看在他那么快认清形势,立场如此正确,萧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爱说啥就说啥罢。
徐翁道,“主公,这两箱礼品如何处置。”
“哦,先放着吧,这两天我想去一个朋友家住。”
云越一诧,“主公要去哪里住?”
清早谢映之向他提出邀请的时候,萧暥还不能答应,他各种事情缠身,根本不得休养。
但现在尚元城即将完工,江南会馆已经成立,和盛京商会之间的矛盾看起来也暂时解决了,天下财货容绪也表示愿意与他平分。至于粮草也已经筹齐,北方的战事也有刘武替他出征。事情似乎都办妥帖了,他也该治一治自己这个身体了,体力日益不支,也许是可以休养几天了。
既然谢映之邀请,他就干脆小住几天,让谢映之替他看一看,调养一下。
除了一件事让他心里存有不安,就是那几个刺客,那些人非常奇怪,被抓后完全就像是木偶人一样,不言不语,什么也审问不出来。
不过既然是审问不出什么,他也没有办法,就让他们在寒狱里呆着吧。
寝殿里,天色已暗,烛火重重。
萧暥走后,魏瑄一个人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他明明身上很热,但还是固执地裹紧着被褥,好像这样就能留住那个人温柔的气息。
每一次看着萧暥清雅娴静的睡颜,魏瑄就想把这个人留在身边,在这汹汹乱世之中,守住这幅容颜,再不用他艰难斡旋,出生入死。
片刻后,他再次走进灵犀宫时,苍青正在五色池前兴致勃勃地看着什么。
魏瑄本想轻轻踱步过去,却还是被发现了,苍青赶紧袖子一拂,水波浮动,画面顿时碎成千万片。
魏瑄好奇问:“你刚才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开心。”
苍青揉了揉下巴,笑嘻嘻道:“没什么,随便看看,哦,你寒毒替他拔除了?”
魏瑄点头,“但是难保那个给他种冥火的人,不会再次出手害他。我要你监视一个人。”
片刻后,苍青看着五色池中出现无相一张灰暗的,好像假人的脸,大叫,“我不要看!你让我整天盯着这个老太监吗?!”
“他不是太监。”魏瑄纠正。
苍青满脸拒绝,“不是太监也不看,我只看美人!”
“这个人想要加害萧将军,我需要你替我盯着他,他还有他的同党。”
苍青一惊,“萧暥?”
魏瑄点头,“我怀疑他身上的寒毒就是他们搞的鬼。”
他之前并没有告诉萧暥,幕后主使是无相,因为就算说了也无济于事,秘术这种东西没有痕迹,无法查证。这就是无相有恃无恐的地方。告诉萧暥只会让他心中多一个不安,让他的心事更重,更加不得休憩。
他实在太疲倦了,无相这条毒蛇就交给自己来解决罢。
秘术对秘术,看谁更胜一筹了。
魏瑄静静凝视着五色池水,漆黑的眼眸里隐隐有暗流涌动。
同居
这个时代,稍微有点家底的人搬家暂住,多少是有一两口箱子的。
谢映之看到萧暥的时候,他就一人怀里抱着只猫,身无长物,两袖清风地来了。
谢映之原本跟他说过,给他调理身体需要住上几天,若他有什么想带的东西也可以带过来。
在这个时代,不管文人士子还是达官显贵都有自己的小爱好,有自己把玩的物品收藏,所谓风雅之事。比如当时的名士杨启,出个门都要带着一箱子衣物妆品零食小玩意儿,这也是士林的风尚。
萧暥在自己家里看了一圈,除了几件随身的衣物,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带的。
想来原主作为一个权臣,府中难道不是豪奢无比,堆金积玉的吗?
可是他的宅邸,却空阔、清冷、寂寥,卧室的四周垂着帷幔,连阳光都被遮挡了一半。
整个家除了一副游猎屏风和屏风前的云雷纹剑台,就没有什么算得上装饰的东西了,床榻桌椅线条冷硬,别说美感了,看上去就用着不舒服。
至于他的收藏里也就只有刀剑兵刃和铠甲,以及一架子的书。
一股行伍出身浓浓的简单实用主义风格里悄悄渗出一点书卷气。当然那几本被原主似乎当做科普读物的画本除外。
总之这个家给他的感觉就是军人式的生活,毫无舒适可言,简直就像辗转沙场间的一个临时的居所,仿佛随时准备着戎装待发,一去不返。
可能原主那么聪明的人,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怕早就对自己的下场有了预感和觉悟,就算整一屋子的金银珠宝,最终都会被武帝查抄罢,何必费那个劲。
萧暥竟有点同情他,一身沉疴,孤家寡人,满目肃冷,四处是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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