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容绪很会选地方。
萧暥上午还在想着,他这年过得着实有点孤单冷清。而这地方,热闹,却不嘈杂。
坐在雅间里吃饭,能隔着珠帘能影影绰绰看到回廊上穿梭而过的名流士子。
楼下大堂里的奏乐声,隔壁雅间的高谈阔论、说笑声不绝于耳,打开窗户,还能俯瞰外边熙熙攘攘的街市。
而且这里不但是环境好,菜品也好,容绪还点了一壶江南的桂花酿。
萧暥这身体酒瘾是很大,不过他只浅浅地喝,谢映之关照过,不许喝酒。
所以他还算老实,尝一尝,不贪杯。
容绪一边斟酒,感慨道,“景帝年间的繁华盛世也不过如此啊,此番景象,都让我忘了这还是个乱世了。子衿的这番心血,大梁的百姓会记得的,这一杯我敬子衿。”
萧暥难得见他那么诚恳,跟他对饮了一杯。
然后他这才想起来容绪先生也年过五旬了,那么三十多年前,他年轻的时候,乱世波澜未起,大雍朝还是盛世的尾端。所以今日这繁华的景象,兴许让他想起少年往事了。
人不风流枉少年,何况容绪这样的浪子,当年多少事,都和那曾经的盛世一样,已经是昨日黄花。
容绪颇有些感慨,多喝了几杯,已经有些微醺,两人本来都是各怀心思的,这会儿各自想着心事,雅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隔壁的雅间传来一阵喧嚣,好像是有什么名人来了。
“哦,杨先生来了,坐坐坐,快上酒。”
杨先生?哪个杨先生,难道是冬日雅集上遇到的那个杨启?
萧暥这念头还没有转过,有人就发话了,“杨先生是参加过云渊大名士的雅集的人,跟我们说说呗。”
“你们要听什么?”杨启晒然道。
“杨先生看过最新的《梦栖山辞话》了吗?”
“看过。”杨启拉长调子道。
“萧子衿公子惊才绝羡,在冬日雅集和谢先生收到了相同的花枝,真的吗?”
萧暥手中的酒杯晃了下。
“到底写了什么呀?我还没看。”一个外乡士子着急了。
杨启清了清嗓子道,“也没什么,就是雅集之后,朱璧居的容绪先生疯狂追求萧公子,为其挥金如土,但萧公子其人孤傲,又自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再说容绪先生毕竟年已五旬了,对他来说太大了点。”
隔着屏风的那一头,萧暥和容绪相互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挺尴尬的。
“然后呢?”有人追问。
“然后?萧公子现在跟玄门之首,九州光风霁月第一人的谢大名士住在一起了。”
萧暥放下酒杯,眉心不住跳动。
不料那个外乡士子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探究精神,追问道,“是同一个卧室?”
萧暥站起身,“我吃饱了,我们走吧。”
容绪阴沉着脸,坐着没动,狐疑地看着他,“你跟他同一个卧室?”
萧暥拒绝回答这种问题。
“倒是没有住一个房间。”隔壁好心替他回答了。
萧暥刚松一口气,就听隔壁道,“不过,据说谢映之先生是给萧公子治病。”
萧暥心道:话风总算正常了。
紧接着就有人问,“是去焕容丹的药效?”
“哦——”
对面齐齐传来意味深长的叹息。
萧暥:你们在‘哦’什么呀?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
焕容丹除了皮肤会变得白皙细嫩,身娇体柔,难道还有其他功效?
萧暥忍不住问容绪,“焕容丹到底还有什么药效?”
这回容绪尴尬了,“那个……”
这时隔壁又道,“据说谢先生夜夜都要到萧公子房里。”
萧暥摔酒杯。
可这话也没说错啊……谢映之确实每晚监督他喝下药后才离开。
容绪的脸色变化莫测。
隔壁又道,“可我怎么听说每天都要两次啊?朱琦爬在院墙外亲眼看到谢先生从萧公子卧室里出来。”
萧暥一只手撑住额头。
对面传来幽幽的声音,确定道,“是早晚各一次。”
萧暥狠按太阳穴。
容绪的脸刚才还是酒醉微红,现在已经绿了。
隔壁间发出一阵让人遐想连篇的嘘声。
萧暥简直想一脚踹翻那屏风,去泥煤的早晚一次!能不能把话讲清楚啊!
但何琰写书的奸滑就在这里,他写的点到即止,根本抓不到把柄,谢映之确实早晚都会到他房间里来监督他喝药啊……
而且何琰把热点抓得很准,谢映之谪仙中人,明里暗里多少人仰慕他,但是谢大名士光风霁月,孤逸高洁,不动凡心。好像暗中肖想一下他都是亵渎。
直到这位在雅集上一鸣惊人的萧公子出现。
一个清雅,一个惊艳,一个似濯水青莲,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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