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服。
瞿钢走到家门前,没看到小乙出来,心中咯噔一下。
不是拜托他在家照顾瞿安吗?
随即他就看到家门前围满的人。
瞿钢心里猛地一抽紧。
上一次家门口围满人,他一进门就看到家里被砸得稀烂,满地狼藉,哥哥躺在血泊里,双腿全断了。
这一回家门前又是围得水泄不通,出了什么事?!
他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几步冲上前拨开人群。
只见屋里,一盏豆灯下。
床榻前坐着一个人。
这一看之下,瞿钢刚才还火烧火燎的心,顿时像沉入了冰湖里。
那人白衣如云,仪容清雅,气度高华,只是端坐在那里,便自有一种霜天月洗的空旷玄远之气。
屋子外的街坊邻里们,显然都是来围观这位下凡的谪仙的。
瞿钢恭恭敬敬上前,问道,“请问先生是?”
那人道,“晋阳谢映之。”
他的声音浅淡,在瞿钢听来却如同心底震响一个炸雷。
瞿钢赶紧下拜道,“求先生救我兄长!”
谢映之浅浅虚扶道,“我自会尽力,你且起身。”
说着他便抬手从案头的药匣中拾起一片轻薄的小刀,切开化脓的伤口,刮去腐肉。
夜风微微吹拂起他的衣袖,满室脓臭中,隐隐生出一丝淡雅清玄的香气。
华毓楼下面已经围满了清察司的兵士。小乙当然不会直接往下跳去自投罗网。
他跃出窗外后,就地一滚,就攀上了屋脊。
“追!”萧暥下令。
楼下的清察司官兵随即跟上。
虽然已是夜阑时分,但今天是沐兰会,街上依旧人流涌动,清察司的官兵在人群中费劲地穿梭,行动远远没有在屋檐上飞奔的小乙来的快。
但他们人多,每条街上都有巡逻队,信号焰火一放,就开始四面八方合围起来。
一时间,楼下灯火涌动,观热闹的人群纷纷避开到街道两边,翘首观看。
百姓还以为是什么新增的节日戏码,望着屋檐上飞奔纵跃的身影,和街上涌动的灯笼和追兵,津津乐道地谈论着。
萧暥对陈英道,“清察司只要跟上人就行,放信号,调云越过来。抓人交给他。”
清察司的署兵战力和锐士营不能相比,现在小乙夺路而逃,催逼太甚,反倒会有死伤。
就在这时,魏瑄趁他一个不注意,翻身跃出了窗户。
萧暥追到窗前,就见他脚尖一点,跃上房檐。急追小乙而去。
萧暥脑壳疼啊。
这熊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再过几天就是中元节,一轮圆月照着屋檐上一片清霜。
夜风一吹,魏瑄的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
他问苍青,“小乙去哪里了?”
苍青道,“现在清乐坊,正往川阳街方向去。”
“好。”
魏瑄身形轻捷,脚下如风,抄近道直扑川阳街。
街上围观的人群见了,发出一阵阵喝彩!今晚这节目够劲!一个比一个厉害。
清察司的士兵在人群间穿梭,渐渐地就落下了距离。
这小乙是梁上君子出身,对屋檐上的大梁城,比下面的熟悉多了。他在屋檐上,闭着眼睛就能脚步如飞。
魏瑄毕竟很少爬人家屋檐,最多也就翻过几次将军府的院墙,加上药力作用,视线恍惚,颇为吃紧。
每一步跃出,脚下都似是深渊,但也就他这一股冲劲,不顾一切追了上去。
连他也不清楚他是要追上小乙,还是要逃避某个人。
他心绪不宁,等到他赶到川阳街,小乙早就没了踪影。
“他去了千家坊。”苍青道。
远处一个信号焰火升起。
萧暥一看那方向,不妙,百眼窟千家坊!
上次为了救出云越,提兵查抄过千家坊,这地方就是白天去也是盘头路,错综复杂,一进去就找不着方向。更别说是夜里。
药炉里微微传来沸声。
瞿钢刚想去查看。
“不用管,再熬一刻。”谢映之正在给瞿安敷伤药。
瞿钢实在是佩服这位谢先生,屋子闷热得很,还有一股化脓腐烂的气味,连大夫都瞧一眼就掩着鼻子出去了。
别说他人,就是他自己待久了,都憋的满头大汗。这位谢先生却神情自若,容色悠冷,自是清凉无汗。
瞿钢不得不暗暗佩服,果然是谪仙吗?
腐肉刮去,伤口也清洗了,屋子里弥漫了几天的腐臭味稍稍散去了。
谢映之站起身道,“后日我再来换药,且让你兄长好生休息。”
瞿钢深深一拜道,“先生之恩,无以为报。我……”
“不必。”谢映之似知道他要说什么,淡淡道,“我只是受人之托,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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