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司空高深莫测道,“臣就问陛下一句,月前萧将军和北宫达决战,陛下不惜以天子身份向大梁城中的世家大户筹钱借款,保障他的军需粮秣,他获胜之后,缴获北宫达钱粮无数,可有分毫上缴国库?”
武帝沉默。
薛司空又道:“这就罢了,将士辛苦,就当他用这巨资劳军了。”
杨太宰哼了声,“这么多钱,劳军用得完吗?”
薛司空道:“太宰错了,银钱是个好东西,不仅是劳军,还可收买人心,他有钱又有军队,下一步要做什么?”
群臣口中敛足了财,赚得盆满钵满的萧将军,府邸里却空寂地像个冰窟。
萧暥大概把生活所需之物简化到了极致,寝居里寥寥几件家具,线条生硬,简单实用。床头不远处是一个搁剑的屏风,大概是屋里唯一有点装饰作用的东西,旁边一套森然的甲胄。
除了剑和酒,他身无长物。这一生戎马倥偬,府邸就像一个军营。
萧暥也不知道,哪次离开了就再不会回来。他一个老兵油子,也没什么可以留恋。
除了一摞陈年的信,收在一个素朴古拙的漆盒里。漆色黯淡,脆弱泛黄的信纸,字迹已旧,故人已杳。
徐翁给萧暥收拾行装,边道,“主公,还在元月,主公不妨在京中多休息几天。”
他知道萧暥彪悍,中了寒毒,还跑去东北的雪地林海和北宫达决战。冰天雪地里,寒毒和噬心咒一起发作,若不是谢映之用了非常之法,怕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此番北伐回来,萧暥的旧疾反反复复,发作得更频繁,深夜常听到他寝居中的咳嗽声,直到天明。
天一亮,又不见他人影,多半去军营了。
云越进门道:“徐翁,这京城里喧嚷不休的,事端也多,休息不好,倒不如军营里清净。”
这两天,大梁城里满城风雨,到处都在传萧暥飞扬跋扈,兵围撷芳阁,践踏百姓,大肆抓人,劫掠钱财。
不用说,都是士林那些人散播出去的。
大梁的百姓只看到萧暥兵围撷芳阁,撷芳阁起火,之后满街抓人,查抄府邸,听风便是雨,又听说三天里,萧暥打着剿匪的旗号明目张胆敛财。更是沸沸然一片骂声。
萧暥倒是毫不在意,钱粮都有了,得了实惠,要虚名做什么?
某狐狸表示虚名能吃吗?不能吃的他才不管。
萧暥倒是豁达:“他们想赶我出京城,我留在这里他们不自在,我倒不是怕了他们,反正我呆在京城也就是找灞陵大营和北军的弟兄喝酒,闲得骨头都松了。”
在云越看来,他简直在睁眼说瞎话。
萧暥此番回京几乎都消停过,查封千家坊,平叛撷芳阁,马不停蹄往返襄州千里,之后又要处理撷芳阁的善后事宜,筹集银钱,安置灾民,顺手将明华宗的余孽一网打尽。
萧暥的这个年,过得基本上没消停几天。
“钱粮物资都备齐了吗?”
云越道:“都备好了。但是区区广原岭山匪,主公为何要筹那么多银钱军粮?这都够吃两三个月了。”
搞得士林众人以这个为把柄,指责萧暥借着出征敛财。
萧暥眨眨眼,“到时你就知道。”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进门,“主公,刚收到的玄门的消息。”
萧暥欣然道:“莫非是谢先生?”
上次谢映之在燕州为他治病后,就连夜离开了,连句辞别都未及说。
信写在质地细腻的绢纸上,却是江南的消息。
云越注意到萧暥拿着信纸的手微微一颤。
他长长吸了口气,默然把信折好。走到窗前。
太奶奶病故了。
庭前一棵枯瘦的老槐,残雪还挂在枝头,映着他清寒的身形更显孤峭。
= 剧情番外在作话里()=
相望
天色阴寒,映着屋脊上残雪未融。
出征之前,忽闻悲讯。剑未出鞘,平生意已折。
萧暥峭然孤立庭前,忽觉半生的苍凉都涌上心头。
“主公!”云越见他清寒的身形微微晃了下,正欲上前。
萧暥摆了摆手,“我无事。”
又回头对徐翁道,“置办些香烛。”
徐翁应了声,走到门口,忍不住还是劝道,“主公,休息几天再出征罢。”
他跟着萧暥多年,看得出他此刻完全是强撑着。
这半个月来大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萧暥一身伤病东奔西走,本就是强弩之末,这回又经此打击,恐怕会成为压倒他的最后一根苇草。
“我为太奶奶守孝一天。”萧暥脸色如坚冰寒雪,“云越,传令三军,明日卯时,大军出城。”
云越担忧道,“主公,徐翁说的没错,区区广原岭的山匪,等到三四月天气转暖了,再去围剿不迟。”
他比徐翁考虑得更多,大雍朝以孝治天下,至亲之人过世,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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