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皇帝的弟弟又怎样?北宫皓还是北宫达的长子!杀子之仇,匹夫尚不能忍,何况是诸侯!”
魏瑄心中一沉,知道不必再劝。
北宫达虽恼怒长子被杀,其实却并不会真的发兵。
一旦出兵就等于剑指天子,北宫达不愿担这骂名,他境内的世家大族也不会支持他打这场仗。
而且,王侯之家,亲情本就淡漠。北宫皓的死也为北宫敏成为世子扫除了障碍,正中了俞珪等谋士的下怀,他们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北宫敏推上世子位,也不会建议北宫达出兵。
所以,此事的处理结果,很可能就是天子重责晋王,让北宫达全了面子,再加封北宫氏一族,萧暥从北境退兵,割让一两座城池,虚荣加上实际的好处,此事就这样了结。
这是皇室、诸侯、世族、谋士之间博弈的结果。
但老百姓不会理解这些。
他们的的想法很质朴,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岂有不报的道理?北宫达拥兵百万,萧暥是挡不住的。
到时候襄州血流漂杵,还不如趁着北宫达大军未到,赶紧逃离。
残阳照着陇间一片青青稻田,车声已辚辚远去。
魏瑄站在田埂间,望着他们扶老携幼又一次踏上了背井离乡之路。
乱世漂泊,日暮途远。
一只渡鸦掠翅飞过稻田上空,漆黑的羽翼遮住了稀薄的斜阳,在田间投下一道怪影。
营帐中
云越道:“主公,谣言再传播下去,逃离襄州的人怕是会更多。主公需立即下令,任何胆敢传谣者立斩。”
“没用的。”魏瑄道,“这不是谣言。谣言可以澄清,但北宫皓确实死于襄州。至于北宫达会不会因此发兵南下,云副将,你能保证一定不会吗?”
“这……”云越看向萧暥,“主公?”
萧暥凝眉,魏瑄说的没错,纸包不住火,北宫皓之死早晚会传遍襄州。
他只是奇怪,黄龙城之战结束不到五天,连他的军报都还没送到大梁,民间的消息怎么就传播得那么快?竟比他的军报都要快!
难道是有人在刻意散布消息?同时还顺便释放出一个信号:北宫达要屠襄州为子复仇。以引起百姓恐慌。
襄州百姓原本都是避乱而来,他们历经过无数兵祸与屠杀,早就是惊弓之鸟。禁不起惊吓。
“主公,现在正是四月农忙,百姓都跑了,田地谁来种?”瞿钢心急火燎道,“撇下半个月,地里就长满草了!”
“咳咳……”萧暥止不住侧首低咳,烛火下容色苍白,眉目间有沉沉的倦色。
“主公!”云越赶紧给他抚背,又掠了一眼瞿钢,让他闭嘴。
萧暥此番昼夜兼程、不顾劳病赶往黄龙城,力求一场快仗,就是为了不耽误农忙春耕。
如今敌军败退,百姓却纷纷离乡避难,不出多久,襄州千顷良田就要成为千顷荒地。错过了四月春耕,囤粮新□□诸东流,一年之内筹足军粮的备战计划也成泡影。
就在这时,伏虎大步进帐:“大统领,高刺史有急报。”
萧暥霍然抬首, “呈上来!”
这一看之下,众人心中更是拔凉。
高严在报告中写道:襄州各地百姓闻北宫皓死,深惧北宫达举兵复仇,纷纷弃家抛业南逃。他贴出告示安民,苦劝无效,这几日田地无人耕种,有些郡县十室九空。
云越断然道:“主公,不能再等了,立即在各州郡沿途设卡,严禁百姓离乡!”
萧暥道:“当年我在安阳城屯田,招募流民耕种,禄铮怕百姓前来投我,就让其妻弟田瑁在道路设卡,阻止百姓离境。如今我若也那么做,和当年的禄铮何异?”
“不一样,禄铮设卡是为了盘剥百姓,主公是救百姓!”
魏瑄道,“沿途设卡,严禁百姓离乡乃饮鸩止渴之法,虽能阻止百姓外逃,却会使得人人自危,更加无心耕作。最后人虽留下了,但田地依旧荒芜了,云副将难道还能驱使士兵拿刀逼着他们种地吗?”
“你……!”云越一愣,咬了咬薄唇。
瞿钢恼恨地骨节咯咯直响:“这、这就没办法了吗?”
战场上,千军万马之中,矢石交攻之际,他们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现在却束手无策。流言不是刀戟,却是射向人心的毒箭!
烛火下魏瑄目光幽沉,他已经猜到了这是谁人手笔。
不动一兵一卒,只要利用人们心中的恐慌,就足以摧毁襄州的屯田新政。
难怪北宫皓必须死,还必须要千里迢迢赶来襄州送死!
之前,他还单纯地以为黑袍人是想提前挑起萧暥和北宫达之间的决战,他错了,黑袍人想要的不是战火燎原,而是不战而胜。
用不了多久,流言传遍雍襄两州,北宫达都不需要真的出兵,只需配合在边境做出一些调兵的假象,便可使得雍襄百姓人心惶惶,纷纷外逃。
这就像一柄高悬在头顶的利剑,一旦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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