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说。”萧暥心虚地垂下眼睫,“是我压的他……”
!?
魏西陵神色一诧,目光微凝,他低下头看着萧暥,刚想问:阿暥,你喜欢他么?
但未及出口,忽然他的眸光一凛,侧目厉声道:“谁!?”
只见一只小飞蛾跌跌撞撞地顺着房梁方向飞去,倏然沿着墙壁飞出了窗外。
魏西陵立即快步走到窗口,警觉地往外看了看,随即关上了窗。
御书房里,一只纸飞蛾徐徐飘落到魏瑄手心,一道白亮的火焰燃起,将其烧成了灰烬。
骨节修长的手用力地掐进发丝中,将发根扯地生疼,他微弓起身,清寒料峭的身形似乎承受着难以想象的重压而微微颤抖,但耳边依旧萦绕着那个鬼魅般的声音,幽凉暗昧,像针刺一样扎入他的脑海。
“他和魏西陵已经接吻了,就在大梁城楼上,这一次他还要再送他出征,是不是又要接吻送别?”
“闭嘴!”魏瑄切齿道。
那道声音停顿了一下,在一片诡异的寂静里,突然嗤嗤地笑出了声,“那我说点别的吧?”
“你知道的,他和谢映之锦帐共渡了……嘿嘿,我看到的,他们在香榻上云欢雨合,后来,他在上面,他主动的……”
“你胡扯!”
“我告诉你个秘密,就算用了偷天之术,但谢映之进去了,你知道进去哪里的……”
“他像雨后的优昙,雪白的花瓣在霖雨的滋润中层层绽开,连花蕊都湿透了。”
呯!朱漆凭几被他一掌得四分五裂,木屑四溅。
“陛下?可有不适?”曾贤战战兢兢地躬身进来,就见魏瑄痛苦地按着额头,尖利的木刺扎进了手掌,鲜血淋漓。
“来人,快传太医!”曾贤慌忙道。
“出去!滚!”魏瑄皱着眉头声音沙哑道。
“但是陛下,你的手在流血!”
呯——
一柄玉笔山狠狠地摔在金石地上,碎片四溅。
“滚出去!”
“喏,喏。”曾贤胆战心惊地退了出去。一边挥手让门外的小宦官都散了,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幽暗的灯火下,魏瑄骨节修长的手指狠狠地抠进眉心,那道幽暗的焰芒若隐若现。
自从风长离用自己的血在他眉心的焰芒处画了个咒符,魏瑄一旦心中情绪波动,就会恍惚间听到那个鬼魅般的声音。
他明明知道那东西很可能在故意煽风点火,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嫉恨如烧不尽的野草般疯涨,他控制不住残酷和暴虐的情绪,也控制不住如沸腾的怒潮般的爱欲和妄念。只要那个声音一响起,他的神智便忍受着痛苦的鞭挞,仿佛被一股邪火在灼烧。让他疯狂,让他失控。
黑暗的牢狱里浮现着一盏风灯的幽光,如一点萤火,照出洁白如雪的衣衫。
铁门哐当一声打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谢映之很为体谅地接过狱卒手中的风灯,示意他引到这里就可以了。因为这间牢房里关押囚犯那狰狞的面容,已经到了只要看一眼就会让人做噩梦的地步。狱卒感激地退后。在门外守着。
黑黢黢的牢房里只有一盏残灯,幽暗的光线下,只见东方冉戴着沉重的镣铐靠在嶙峋的石壁上,一身布袍上污渍斑斑。面具摘下了,露出被火灼烧后几乎融化的面容,鼻子宛如骷髅般只剩下两个可怕的黑洞,唯独一双眼睛里幽光闪烁,证明这还是个活人。
“你来做什么?”东方冉阴恻恻地哼了声,“想来看我的笑话?”
谢映之不以为意,施然拂衣坐下,“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东方冉冷笑了声,“你怎么知道我会回答?”
谢映之见他戴着枷锁,便抬手倒了杯水,递过去,“秋天已至。”
东方冉毫不领情地:“难道你还要嘘寒问暖?”
“俗世秋后问斩。”
东方冉一惊,尖声道:“这是世俗的法典。玄门无死!”
谢映之淡淡道:“若是玄门出面,你就应该被关在断云崖,而不是这里。”
东方冉顿时像被抽去了所有的精神气,浑身一颤后就像个瘪了的气囊般耷在墙角,声音低哑道:“我如果回答你的问题,就能免死吗?”
谢映之搁下茶盏,道:“只要我还是玄首,就能保你不死。”
“你要问什么?”
“你既然追随风长离修炼秘术,有没有听过血印之术?”
一轮寒月照着茫茫旷野,风吹伏草,树栖群鸦,阿迦罗看到一个身披黑袍的人坐在篝火前,一点幽幽的火苗勾勒出苍白而优雅的下颌线。
余先生躬身一礼,随即就退开了。
风长离一抬手,“大单于请。”
阿迦罗走上前,大马金刀地往篝火前横着的树桩上一坐,道:“我不和藏头露尾的人说话。”
风长离抬起手,从容摘下了帷帽。
阿迦罗顿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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