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暥委屈:又怪他喝醉……
但是他也知道,皇帝对云越和锐士营已经从轻处罚了,毕竟云越闯了那么大的祸。
魏瑄安慰道:“此事因那胡人而起,现在那胡人走了,倒也是好事。”
萧暥心里不是滋味,细想来这一阵,他身边的人都渐渐离开了,谢映之走了,云越在家禁闭,现在鞮奴又走了……
不但如此,朝中随着云渊的辞官,宋敞、闻正、上官朗等云渊的弟子也纷纷被外派。江浔是京兆尹,事务繁忙,京城里他想找个打桌球的人就只剩下魏西陵了,只是魏西陵这几天也忙于调查,不知道查出什么了吗?
“彦昭,朕此来有件事要跟你说。”皇帝道,“朕昨日刚接到消息,巴蜀赵崇叛乱。”
萧暥心中一沉。
他听闻最近皇帝诏赵崇进京,有可能是想削去兵权,圈养之。毕竟天下尚有实力的诸侯就剩下赵崇、张鹞和魏西陵了。张鹞地少兵寡,不足为虑。而赵崇占据巴州,巴蜀作为西南粮仓,又和北狄相接,如果赵崇聚蜀中之粮,和北狄暗中勾结,就会成为大患。
所以皇帝想在远征之前先解决赵崇,这本没有错。但是前些日子皇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瓦解了萧暥的兵权,让赵崇警觉了。
毕竟前车之鉴摆在那里,赵崇实力尚在,他于是烧毁栈道,据守巴蜀天险,铤而走险,抗拒皇命。
“那我现在就……”率兵平叛几个字,萧暥刚要脱口而出,忽然意识到他属下除了百来个人的将军府卫署军队外,已经无兵可调。
皇帝道:“彦昭,朕已经请皇叔率军前往平叛了。”
萧暥蓦然怔了怔,什么?西陵要去巴蜀?
他紧接着问:“西陵什么时候出发?”
魏瑄想了想,静静道:“战事紧迫,此刻应该已经出城了。”
!
萧暥的心猛地一沉,来不及多想,脱口道:“陛下恕罪,臣失陪了!”
说罢连忙辞别皇帝,匆匆往门外走去,“阿翁,备马!”
徐翁愕然:“主公,陛下还在……”
魏瑄平静地站起身,浓密的睫毛垂下,遮住幽晦莫测的眼神,“阿翁,让他去。”
萧暥策马一路狂奔出城,待到郊外长亭,只见古道上细柳如茵、烟尘漫漫,大军早已远去多时。
斜阳依依,萧暥勒住马缰怔怔望着那空荡荡的远路,眼神怅然而辽远,似乎想透过此刻沉沉的暮色,望见那远去之人的背影。
就在这时,远方的地平线上忽然扬起一股烟尘。
马蹄声疾,由远及近,就见夕阳远影下一骑踏破黄尘而来。
萧暥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
是刘武!
刘武勒住马缰,“萧将军,主公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萧暥心中慨然,虽然皇命难违,但西陵知道自己必然会追来郊外的!
他赶紧拆开信笺,字迹略显潦草却刚劲依旧,看得出魏西陵是接到命令后即刻出发,所以这封信是他倚马而书的。
信中除了关照他好好修养,不要喝酒外,还提到了最关键的一件事:魏西陵已经查到了那混在赵统属下的第六个黑衣人是谁了,竟是徐放!
萧暥背后不由生出一股彻骨的寒意来。
徐放是前铁鹞卫的都尉,投降后被魏瑄收用,训练绣衣卫。
如果说这个持手戟的刺客就是徐放,那么他不单要趁乱杀了鞮奴,还想把闹市杀人的罪名嫁祸到赵统、锐士营、云越的身上。
但是没想到,鞮奴的身手极为了得,使得徐放没杀得了他,于是急中生智,踢翻火炉,造成大火,以嫁祸给锐士营。
再究其目的,深春四月里也让萧暥倒吸冷气。
杀鞮奴或者火烧灯楼巷只是表象,其根本的目的是借此机会把事闹大,激起民愤,以达到裁撤锐士营,让他引咎辞职,交出兵权。
同时,又嫁祸给云越,让云渊引咎退隐。一箭双雕!
再想到云渊退隐之后,宋敞等人纷纷被外派。萧暥心里更是拔凉拔凉的,帝王心术,乃至于此!
萧暥终于意识到,阿季已经再也不是那个给他做饭的乖巧少年了,他已经是真正的帝王了。而他这个权臣,可能已经在皇帝眼里非常扎眼了。
所以,魏西陵在信中劝他回江州,急流勇退。不要再留在大梁是非之地。
可是他可以急流勇退,但是魏西陵怎么办?皇帝派他去巴蜀平叛,怕是另有所图!毕竟魏西陵也是诸侯。皇帝是想让他们两败俱伤!
想到这里,他赶紧对刘武道:“转告西陵,此行恐有蹊跷,让他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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