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怎么留下来的吗?”“不记得,”时念摇摇头,“应该是很小的时候,我已经没有记忆了。问过我爸爸,他说是我不小心摔倒磕在了台阶上留下的。”是一道很深的疤,因为缝了针,致使毛囊受损,周围连头发都长得很少。所以从小到大,她很少散着头发,更习惯于扎马尾,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住那道丑陋的伤疤。商临渊知道她忘了,只是当亲口听到她的答案时,还是没能藏住眼里的失落。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他们幼时曾一起死里逃生过,不记得他曾在那个废弃破旧的仓库里捡起一个易拉罐拉环随手戴在她的小手上承诺日后一定娶她,也不记得他那时因为年幼抗争不过商鸿信被迫将她一个人留在了危险中。这些年,他夜以继日的苛责自己,夜以继日的祈祷她平安无恙,夜以继日的盼望能再见到她。商临渊不是个信神佛的人,然而为了她,他快要将群神都跪遍了。幸好,幸好命运对他格外开恩……他在这既懊悔又庆幸,时念却并不知他心中所思所想,她落下车窗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医院了,你也快回去吧。”商临渊说好,又拿过一把伞递给她。“我大哥这几天有事不在锦江,公司那边需要我盯着。”他的眼神在夜色里浸出无尽的温柔,“等我忙完了就来医院陪你,好不好?”“不用的。”时念哪好意思麻烦他,“你忙你的就行,医院这边我一个人可以的。”“可是看不到你,我会不安。”商临渊语调散漫,眸底掺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你就当我不是陪你,只是想让自己安心点。”又不是隔了很远,太久不见,有什么不安?时念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没说出来。
商临渊见她沉默,以为她还想拒绝:“这样也不行?”“可以。”时念忍不住挽起嘴角,“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拒绝,岂不是显得很不近人情?”听到她答应,男人才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时念撑开伞下车,走到医院门口时,冲他挥了挥手。两人僵持着谁都不肯先走,最后是商临渊不想让她在凉冽的雨夜中多待,才率先发动了引擎离开。大雨滂沱。时念走进医院大门的一瞬间,看到了一个人站在雨中。他没有打伞,好看的面容被雨水打湿,整个人透露着些许狼狈。酸涩感腐蚀心头,她回想起他那日的步步紧逼,心生警惕:“你又想做什么?”傅穿堂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眼尾潮红,声音也沙哑得不成样子,“你要和商临渊结婚?”时念点头,平静回答一个字:“是。”那日一时心软,他放了她离开,原本是想再找个机会跟她好好谈谈的,没想到机会没等到,却等来了她和商临渊的婚讯。经济学里有个词叫沉没成本,指的是一旦某人或某事投入了成本,就会倾向于继续投入,以期获得回报。十年暗恋,一年恋爱,时念在喜欢他这件事上,投入了整整十一年的成本。傅穿堂一直以为,自己才是在这段感情里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个人,他想要她就要,想不要就不要。而现在,时念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大错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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