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描述那一瞬间的感受呢?后来傅穿堂数次回想,终于有了答案,在对时博延蓄意隐忍的恨意中,他偏偏对时念生出了最不该有的一点心动。而他没有及时遏制这一点心动,以至在后来数十年的相伴中,彻底难收难管。整整十一年。多么漫长的一段年岁。长到他根本没有想过她会离开,会喜欢上别人。长到他数不清,自己在这其中浇灌了多少心动。在那些他刻意逃避的瞬间,他对她的感情一点点弥足深陷,他早就应该承认了,不是吗?他是爱她的。他是爱她的……车子驶离医院很久,时念才从方才的复杂情绪中缓缓抽回神智。雨水击窗,发出沉闷的声响,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提刚才的事。车厢内一片静默,最后是她先忍不住,目光转向驾驶座的人,面露疑惑:“你怎么回来了?”商临渊一只手握在方向盘上,因为用力,指尖有些发白。车在湿滑的道路上行驶,他把情绪藏得很好,“刚才下车的时候,就没发现自己落下什么东西?”时念闻言,摸了摸外套口袋,空空如也。“手机……”商临渊笑笑,将手机递给她。前方路口红灯,还有二十几秒,他踩下刹车,与她目光交汇:“刚才方医生给你打电话了,我接的。”
时博延的主治医师,叫方虹。事关父亲,时念本能的有些紧张:“方医生找我?说什么了?”“是好消息,你先别紧张。”商临渊安慰她:“她说这几日你爸爸的生命体征日渐平稳,随时都有可能醒来。”消息太突然,以猝不及防的姿态出现,时念愣住。她差点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但一看他脸上认真慎重的表情,又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真、真的吗?”商临渊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动作带着安抚性:“真的,念念,爸爸快要醒了。”他存了私心,省去了一个“你”字,直接喊的爸爸。绿灯亮起,商临渊松开刹车,车子继续在雨中缓慢前行。时念心口鼓噪,情绪激动,久久不能平静。这实在是个好消息,一来,她终于可以结束漫长的等待,不用再时时刻刻焦虑爸爸什么时候会醒;二来,她也可以顺便把傅穿堂说的事问个清楚,不用再费心费力地去查。“商临渊,”她握住他的手臂,反应过他在开车后又觉得不妥松开,“我想回医院,你把我送回医院吧。”不听到这个消息还好,一听到,简直时时刻刻都想守在爸爸的病床旁边,不离开半步。商临渊不是不想把她送回去,只是……考虑到方才的事,他心有顾虑:“你现在回去,傅穿堂可能还没有走。”这话像窗外的冷雨,将时念心中冲动的火苗浇熄了一点。商临渊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明天吧,你今晚先跟我回家睡一夜,明天一早我送你来医院,好不好?”时念巴不得立马回到时博延身边不假,但也不想再跟傅穿堂有无谓的纠缠。思来想去,答应了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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