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显仁慈。
然流放之刑,往往囚徒会在路上饱受饥寒之苦,死者繁多。且流放者,必须在身上刺字,这是一生都无法抹去的污点,对于这些贵族出生的子弟,怕是恨不得砍头来得痛快。
毕竟,刺杀皇帝是重罪,流放之刑,足足三千里,且遇赦不赦!
这几乎是将黄氏嫡系全都钉死。
至于庶出一脉,自然也受到打击,然景元帝也手下留情,甚至还有一二个黄家庶出子弟,并没有被革去官职。
这听来是皇帝仁慈。
可凡事有心的,都为此悚然。
景元帝这是在刻意分化黄氏内部,嫡系本家已经全部被打压,而庶出本与他们就有资源争抢,而今这漏下来的机会,余下的人等谁不会抢破头?
他们只会远比外人,更不希望嫡系本家能活着回来!
此举,可谓诛心。
听闻寿康宫那位,得知消息后,气得将殿内又砸了一遍。
这个结局远比她想象的还要狠厉。
石丽君一想到这个,就觉得痛快。
她很少会有情绪波动,可在整个后宫里,石丽君最恨三个人。
一个是现在寿康宫这位太后,另两位,却是已经故去的先帝与慈圣太后。
而对后者的恨,又远超前者。
身为一个女官,对这样尊位的人言恨,许是有些不自量力,然在景元帝身边,能跟着他熬到今日的,又有谁不带着怨?
对先帝的怨,对慈圣太后的怨。
景元帝年幼时,并不是现在这个暴烈的性子,性格有些冷淡,却算得上温柔。
石丽君可以说是亲眼看着皇帝如何走到这个地步,如何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许多事,景元帝并非不知,并非不晓,然桀骜冷漠的外表下,骨子里却透着几多漠不关心,他对死亡太过坦荡,有时甚至会给石丽君一种可怕的错觉,这位皇帝陛下或许是在期待着那一日。
可这种错觉太过残酷,石丽君根本无法将它套用在景元帝的身上。
哪怕身中奇毒,被判定活不过二十五,景元帝却还是一步步走到今日,若非宗元信在,谁能看得出来他体内的毛病?
宗元信说,那是他太能忍。
忍到习以为常。
石丽君偶尔午夜梦回,再想起慈圣太后,都会恨得牙狠狠。
进了殿,琉璃灯盏遍是,透出璀璨透亮的光。
景元帝正在看奏折。
“陛下,”女官毕恭毕敬地行礼,“奴婢已经将人带来。”
跟在石丽君身后,除开往日伺候的宫人,还有两位慈眉善目的老嬷嬷,她们的手上,都端着个红色的木盘,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放了什么。
“东西留下。”
景元帝的桌案上,叠着厚厚的一层文书,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废话,不过陛下显然都看过才会堆在这边,另一侧,是还剩下的寥寥几份。
在政事上,景元帝有着超乎性格的谨慎,尽管性格不好,可是每日还是会将该处理好的政事处理完毕,才会入眠。
……这或许也是为了避免会有人将他从沉眠里吵醒。
“喏。”
石丽君欠身,让她们将东西都放下,就想带着人退下,却见景元帝的动作微顿,复停下。
察言观色,谨言慎行。
景元帝冷漠的视线在那两个红色木盘扫过,落在石丽君身后两个嬷嬷身上。
这两个嬷嬷,其实是皇子皇女在十五岁后,会被派到他们身边,教养某些……男女之事的嬷嬷。
当然,若是皇子,这时候会跟着一起到来的,或许是几位娇俏可爱的宫女。
她们会教会皇子们男女之事。
可景元帝极其厌恶和人的亲密接触,尤其是女子。
这全都得益于慈圣太后。
当年这份教导,先帝根本不记得,太后倒是有派人来,被当时的九皇子赶走后,也就没有下文。
如此说,景元帝在这件事上的空白,石丽君是清楚得很。
今日,景元帝忽而动了心思,这让石丽君也多少有几分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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