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晃了出去,小声问:“那和我躺棺材有什么关系?”
师一鸣说:“送你去一个地方。”
傅希言咕哝:“躺在棺材里送去一个地方……我那儿管这叫出殡。”
结束夕阳盛景之后,巴山还是很给面子地下起了绵绵夜雨。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或许是李商隐的诗太符合傅希言此时的心境,前两句竟让他在棺材内狭小黑暗的空间里,清晰地回想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趟华蓥山之旅要持续多久,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裴元瑾。
幽幽叹了口气,他听到外面响起一阵悦耳的笛声。
笛声穿过层层雨幕,透过厚厚棺材,像一只温柔的手,轻抚耳畔,奇异地平息了他的焦躁。棺材外面,段谦小声解释:“是景总管在吹笛子。”
傅希言沉默了会儿,隔着棺材板骂道:“你这孙子还在呢?!”
这一夜的雨,不仅在巴山下着,也在华蓥山下着。天地鉴的门客们就在这绵密的细雨中忙碌了一夜,直到天明,才有人给师落英送来消息。
“罗市。”
她缓缓重复地名。
门客说:“有八个高手抬着一口黑棺材去了罗市,他们中途休息时,曾把棺材放在地上,从泥土下陷的深度来看,里面应该装着人。”
他原以为师落英还要揪着这个问题追问下去,已经想好了一概细节,然而师落英转换了话题:“大师兄在何处?”
门客迟疑道:“下山有半年之久了。”
师落英目光暗淡下来。
那场婚事之后,华蓥山的总人数看似没有少,可她熟悉的人越来越少了。
又有一个门客匆匆过来:“裴少主又上山了。”
师落英并不意外。裴元瑾直来直去的脾气天下皆知。对方说明日再来,没有在山上守到子时,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继两个门客后,其他门客也陆陆续续回来,带来的消息大同小异,都是在罗市附近看到了一口黑棺材,上山途中遇到裴元瑾。
师落英每一条都听得很仔细,没有流露出半点不耐烦。
等
裴元瑾来到小木屋,派出去的门客都已经回来。经过一夜奔波,他们依旧神采奕奕,面对裴元瑾的时候,握着武器的手,依旧充满力量。
倒是师落英,一夜未睡,显然对她造成的影响很大。本就有些枯燥的头发看着更蓬松了,明亮的眼睛布满血丝,只有笑容仍然亲切。
“你要找的人可能在罗市。”
裴元瑾从雨中行来,身上却点滴未湿,那雨水落到他的上方,就自动蒸发了,仿佛他心中的怒火已经变成了真正的火焰,熊熊燃烧着,连雨水也不能浇灭。
“那是什么地方?”
师落英说:“一个因为水运而兴旺起来的小集市。”
裴元瑾面色陡然一变:“带我去。”
见识过江南发达的水系网络,他深知,水路追踪比陆路更难,尤其在对方的地头上。
笼罩着华蓥山的雨直到中午才收,雨水会冲淡痕迹,可昨夜持续到今天的这一场太细太小,似乎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
段谦不知是不是累了,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清除痕迹,就那样带着棺材进入了一间民居。没多久,民居后门缓缓抬出一顶轿子。
前后各两人,摇摇晃晃地朝江边行去。
傅希言瘫在椅子上,摇得想吐,忍不住敲了敲轿子。
段谦立刻凑过来:“小声点,别忘了你嘴里还有馒头。”
傅希言低头看着手上的馒头,翻了个白眼:“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我们要去哪里了吧?”
段谦说:“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不说我就喊救命。”
“……”
傅希言威胁道:“我可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段谦咬牙:“你就不能死得再久一点。”
傅希言开始清嗓子,为接下来的呐喊做准备,段谦头大了,小声说:“我们去诡影组织总部。”
傅希言疑惑:“就我们?”
如果自己没有失忆的话,就在昨天,师老爷子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有我们两个老家伙在这里,就算要拼命,也轮不到小朋友去——敢情这两个老家伙指的就是他和自己?!
段谦并不知道他心中的苦涩,还在那里不耐烦:“放心,都安排好了。”
傅希言敲敲轿子。
段谦说:“又怎么了?”
傅希言说:“会说话就多说一点。”
段谦也恼了。早知道就不该让鉴主疏通他的经脉:“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说我们为什么要去诡影组织的总部!”
段谦沉默了会儿:“难道鉴主什么都没有对你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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