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幽兰怜爱地望着他, “真好,阿粟能遇到你,是他最幸运的事。”
“不是,是他……他救我……”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被人像对待小孩一样夸赞了,长杪僵硬地站在石碑边上,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想说不是季一粟幸运遇见他,而是他太幸运遇见季一粟,从此命格改写,可不知道为什么,向来擅长狡辩和欺骗的嘴巴突然变得不利索了,结结巴巴的就是说不清楚,眼睛更是又酸又胀,众神眼中神秘强大的至高存在的形象一瞬间荡然无存,仿佛又回到了二百多年前,他还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六岁小孩,想抬起袖子擦眼泪都做不到,只能任凭风将泪水吹干。
他抬手想摸自己酸胀的眼睛,试试有没有湿,却碰到了冰冷的面具,不由愣了一下,这面具在他的脸上戴了二百年,仿佛已经生了根长在了血肉里面,让他自己都分不清是面具还是自己的脸。
面具隐去之后,他摸到了自己的眼睛,还是干的,只是太酸疼了而已,他松了口气,这么大的人若是第一次正式相见就在长辈面前哭起来,实在不象话。
幽兰伸手想要触碰他,然而她整个人都是虚幻的,手直直穿过了长杪的脸,让她又默默收了回去。
“你遇见他是幸运,他遇见你又何尝不是?”她只有用柔和的眼神和话语抚慰对方, “从前是他救了你,现在换你来救他,这原本就是必然的轮回。”
“必然……”长杪怔了怔,念了一遍这个词,喃喃问, “是……天命的刻意安排么?”
“不是,也是偶然。”幽兰摇摇头, “没有人能真正拥有预知的能力,天命也不能,天命只能预测大概,而且不能预测‘变量’,无数偶然和无意在一起,才会形成必然和天命。”
长杪似有所悟,闷闷“嗯”一声,又沉默下来。
“你太累了,渺渺,抱歉,现在才让你能休息。”幽兰带着歉意道, “可是渺渺,你比我想的还要厉害,真好,当年幸好把镜子交给了你。”
长杪顿了顿,问: “是因为……阿粟么?”
“不是的。”幽兰温柔地凝视着他, “不是阿粟选择了你,我们才选择你,渺渺,而是你本身就值得信任和期待。你一定能做到,也只有你能做到。”
长杪的眼睛又是一酸,可到底眼泪还是没有掉下来。
他微微偏过脸,看见已经在悄悄消散的远方的殿宇,问出了自己一直疑惑的问题: “‘绯红’,到底是什么?”
他在给众神的安抚中,擅自将“绯红”说成是邪祟,事实上, “邪祟”只是一个十分模糊的词语,他并不知道此物真正的因果。
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幽兰微微一笑: “应该说, ‘我们’是什么。”
不等长杪开口,她便继续道: “还有点时间,我给你讲个故事罢。”
一点幽蓝的光落入长杪的额间,让他眼前皆是淡蓝的水波,耳畔依旧能听到幽兰的声音: “正如你和他们说的那样, ‘我们’是邪祟。”
“第一任天帝天后选出继承人后消散于天地的事,你应该已经知晓了。”在得到长杪一声“嗯”之后,她继续道, “问题就出现在这对继承人身上。”
“时间紧迫,个中琐碎的纠葛无关紧要,便不再与你细说,你只需知晓,这第二任帝后有男女私情,继任后更是无所顾忌。”她叹了口气, “除了私情之外,他们的野心也愈发膨胀,不满于身份的拘束,想成为真正的主宰,将天道取而代之。众神之首的邪念不是普通的邪念,这种邪念越来越深,越来越膨胀,渐渐将他们污染,让他们在无意识中被操纵,最终灵体结合,让虚无的邪念有了实体,被生了下来。”
她说着话,长杪的眼前便不断变化着相应的场景,他似有所悟: “‘绯红’就是实体的邪念?”
“是啊。”幽兰微微颔首, “从帝后的神念成为具体的邪祟,这是前所未有过的事情。因为帝后是特殊的至高存在,使得这邪祟也是无法被估测的危险,甚至超越了‘真神’的位阶。然而万物皆有阴阳两面,有善就有恶,一样东西或者一个人,从来不会是所向披靡的,必有克制之法,我便是‘绯红’的对立一面,是为了克制她而产生的,在她诞生的时候,我也随着她一同诞生,只等有一天和她互相抵消,消散天地间,因为我们本就不该存在。
“然而邪祟一向是强势的,绯红更是霸道无比,我只是克制她的存在,可以说得上是她的衍生物,所以一开始根本无法和她相比,那时我们尚且在天后的神体中被孕育,还未成型,她便在抢夺我的一切,让我们两个彻底分离,诞生之后,便成为了双生子,而诞生之时, ‘绯红’趁着天后此时最为虚弱,强行将其吞噬,自己假扮成天后,用同样的方法吞噬了天帝。”
即便是长杪也没有想到真相会是这样,不由愣住: “我在斗移的记忆中分明看到过天帝天后,还为‘绯红’庆贺,怎么会……”
“那都是她复制出来的。”幽兰温和解释, “她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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