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子可能挺烫的,用水把抹布打湿了再去拿,千万别烫着了。出了什么事就赶快跑,不要在意屋子里的东西。”
沈舒年听完了他的注意事项,这才扬起一抹笑来。他朝方砚知挥手再见,声音清透又温和:“知道了,速去速回。”
方砚知这一趟上山之路走得火急火燎,原来要耗费一个时辰的路程愣是被他活生生缩短了一刻钟。他一边想着沈舒年这么大个人了,应该不至于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一边又真情实感地担心万一火烛倒了,他真把自己房子烧了可怎么办。
等他收集好足量的松脂后,这棵被他选中的树也呈现了一种璀璨的美感。方砚知捡起掉落的树枝扔进背篓里,朝松树双掌合十鞠了一躬。
这是他们方家的传统,也是师父教导他的第一个步骤。一旦要割树取脂,事后必然要鞠上一躬以表尊敬。
方砚知小时候不以为意,认为此举太过做作,不屑去做,最后总是被师父按着双手弯腰道谢。等他长大后才渐渐发现,任何大自然给予的物品,都需要心怀感恩。
等方砚知带着松脂树枝满载而归时,原先想象中火烧房子的情景并没有发生,反而是沈舒年靠在门口迎接他的归来。
沈舒年接过他的背篓放进屋内,递上一杯茶给方砚知解渴:“上山一趟实在劳累,之后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我已经将你吩咐的事情做好了,应该没有什么差池。”
他邀功一般将自己收集好的松烟灰粒端到方砚知面前,方砚知打眼一瞧,见烟灰聚集于底,灰色漆黑,便知这人做事实在稳当妥帖。
“幸亏有你看顾,不然我还真不放心这些火苗就在屋里面燃着。”方砚知嘴角啜着笑意,连上山一遭的辛苦也抛之脑后。他接过烟灰,翻遍屋子找来一个盛水的木盆,将松烟灰尽数倒入水中。
“欸!”沈舒年刚想阻止,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就被方砚知制止了。他满头雾水,看着方砚知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刚采集好的烟灰,为何就这样给它融水里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方砚知一边用木棍搅拌着水,一边给沈舒年解释着自己的举动,“虽然看似采集好了,但是这些烟灰实则还存在着许多杂质。要想制出质地细腻的墨块,首先就要将这些杂质剔除了。”
说到自己擅长处,方砚知如数家珍,手上动作丝毫不缓:“等这些松烟灰溶于水中,再用棉布过滤出来,到时候就是杂质较少的松烟液了。”
沈舒年恍然大悟,也学他的一招一式将烟灰倒入水中搅拌。二人相对而坐搅了大半天,这才将杂质沉底,过滤出来合适的烟液。
方砚知枯坐了这么久,腰酸背痛的,整个胳膊更是酸涩不堪。他看向对面坐着的沈舒年,发现对方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夕阳西下,暖黄色的日光透过窗户,给屋内陈设洒上一层璀璨的金边。方砚知自穿越到这个时代,身边没半个人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虽然用救命之恩让沈舒年来帮助自己,但是沈舒年对他毫不保留的信任,还是让方砚知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想要流泪的错觉。
他手心按住眼角向上一抹,将泪花尽数抹去,看着沈舒年眉笑眼开道:“等明天将这些松烟液放在火上熬至浓稠状,最后加入皮胶搅拌均匀,收集起来放入磨具,就可以做出墨块了。”
“到时候成功了,墨块卖出了好价钱,咱两就不需要所有事情亲力亲为了。”他朝沈舒年描绘着自己的宏大蓝图,“咱们就雇一大帮工人帮着我们制墨,我要让这松烟墨块,每块上面都刻有我方家的字样。”
“好。”沈舒年看着方砚知踌躇满志,笑着和他应答。
事情有条不紊地发展下去,熬制汁液,加入胶水,搅拌均匀这些步骤都有惊无险地完成了。方砚知将熬好的松烟液倒入事先准备好的模具之中,就等最后阴干成型。
多日辛苦,决定成败就此一举。他心怀忐忑地将模具放在通风口上加速成型,却迟迟不肯离开。
沈舒年走到他的身边,把手按在方砚知的肩膀上,声音轻柔:“会好的。”
方砚知一夜未眠,天色一亮就去查看凝固效果,却大失所望。沈舒年安慰他或许是时间太短无法成型,可是一天天过去了。
模具中的松烟液没有半点凝固迹象。
这回倒是轮到沈舒年急了,他面带愁容地看向方砚知:“这回怎么办?这墨不能成型,可如何是好?”
方砚知拿起模具,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别急,让我想想问题所在,想想解决办法。”
松山这一条被方砚知踩出的路上铺着干枯的落叶,两旁栽种的树木投下斑驳的影子,风吹叶动间,木香扑鼻而来。
“和你相遇这许多日,还不曾知道你的名字。”
方砚知照例带着沈舒年上松山寻找可用材料,沈舒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边,突然开口,把闷头赶路的方砚知吓了一跳。
他停下脚步,闻言,先是一愣,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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