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砚知自顾自地气了一会儿,见沈舒年仿若老僧入定,半点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便渐渐觉得无趣起来。
他心痒痒,有心想要好好捉弄沈舒年一番,可是末了又狠不下心来。他气自己心软,便特意找了个离沈舒年最远的位置坐着,抱臂倚在车厢上,不肯分给他一个眼神。
听到耳边窸窸窣窣布料相互摩擦的声音响起复又安静,沈舒年才缓缓睁开眼睛,去瞧方砚知到底又折腾出了什么新意。
这一抬眼才发现不得了,自己和方砚知之间的距离如同楚河汉界,将二人清晰明确地隔绝了开。
没想到这人又在闹小孩子脾气,沈舒年笑得温和,往方砚知身边挪了一小步,观察着这人反应。
方砚知仍靠着车厢看着窗外,面容漠然看起来全不在乎。沈舒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的侧脸,见人没有表示,便又往方砚知身边挪了一步。
他挪了一下,又一下,见方砚知还愣着没有反应,还打算再挪第五下,就被回过神来的方砚知按住了肩膀。
方砚知转过头来,盯着沈舒年的眼睛:“这么大的车厢,你非要和我挤在一起吗?”
沈舒年敏锐地听出来了这人话中些许不想被人发现的委屈,果不其然,他又补了一句:“你真的很可恶。”
沈舒年对方砚知的话不置可否,却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对自己的评价,软下态度对方砚知讨饶道:“我怕冷,一个人坐总觉得寒凉。方大公子就不要和我这个小人物计较了,如何?”
“不怎么样。”方砚知话语说得不留情面,扭过头去不想看他,却没有推开沈舒年,让他微靠在了自己身上。
沈舒年见方砚知是个明晃晃的刀子嘴豆腐心,知道这人不可能真的生自己气,便挤在他的身边再度闭上眼睛休息。
马车摇摇晃晃地载着车上心思各异的二人朝前走去,走过稻谷飘香的秋天,走向方砚知在这异世界里第一个新年。
安庆村地势温和, 冬天极少下雪。方砚知从刚一入冬就兴致勃勃地每天盼着下雪,后来听阿飞偶然提起,才失望地发现此处气候和他先前所待的地方别无二致, 冬天飞雪简直是天方夜谭。
失望归失望, 日子还得照常过。自从上次林霜出面好好教训了一顿方大方二后, 这两人好像真的收起了那些腌臜心思, 非但没有前来捣乱,反而夹着尾巴逃得无声无踪, 半点消息都没寻到。
方砚知原先还疑惑不解, 后来又觉得自己实在是莫名其妙, 居然还会关心这近乎老死不相往来的人近况, 便晃了晃脑袋,将这些奇怪想法甩了出来,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
已近新年,各家各户都张灯结彩。安庆村虽然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落,可是风土民俗却半点没有落下, 早早的就开始了准备年货,裁制新衣,热热闹闹地准备迎接新年。
方砚知虽然是个现代工艺品, 可是从小到大的新年过得半点都不马虎。这是他在这里的第一个新年, 该是要好好庆贺一番, 因此表现地比沈舒年还要兴奋几倍。
自从上次大街上和方大方二闹得不太好看后,方砚知在家消停了几天, 没有去长安镇上摆摊。他一边研究着新手艺和其他附加产品, 一边等着人们陈旧的记忆被新鲜事物取代。
等着人群忘了个七七八八后, 他才重操旧业,在长街上摆摊叫卖赚取银两。几个月下来, 他混脸熟,卖商品,两不耽误,已经将自己的名声彻底打响。
如今提到方砚知,人们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印象便是长安镇上最有名的墨块卖家,而不是方大方二当时刻意诋毁污蔑的和林家不清不楚的一个莫名公子。
知名度提高的同时也使他的商品得以远销,不少人千里迢迢慕名前来,就是想求得一块松烟墨,好见识见识这无与伦比的墨块。
订单如雪片般漫天飘来,方砚知和沈舒年忙得脚不沾地,每天一睁眼就是加工制作包装售卖,虽然劳累,人却很精神。
如今已近年关,各行各业的节奏都慢了下来,方砚知也乐得能偷几天的清闲日子。看着渐渐增多的银两储蓄,想着以后和沈舒年去扬州定居的快乐生活,他在这美好幻想中,没忍住笑出声来。
沈舒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清秀,可是这几月的忙忙碌碌,让他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一些。方砚知原先还没察觉,直到灯下看人,发觉这人腰间衣带都松了一寸,心疼得无以复加。
从那之后,他就严令禁止沈舒年跟着自己东奔西跑,把他拘在家里好好养着身子。沈舒年原先还觉得一头雾水,听方砚知扭扭捏捏地说明了缘由后,心上熨帖得很,便也欣然自得地享受着他对自己的照顾。
冬日难得有个晴天,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甚是舒服。方砚知一大清早便出了门,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沈舒年左右无事,便把之前方砚知突发奇想养了几个月的花搬到院中晒太阳。
他拿来水瓢给花挨个浇水,这花是方砚知第二次种的,第一次种的品种太过娇气,在刚入冬的一场雨中死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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