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上前,义无反顾地寻到了那柔软的唇。
方砚知的嘴唇和他本人的性格简直是大相径庭, 如果他本人总是跳脱活泼,偶尔一些时候又会窥见他的孤单沉默的话,那他的唇瓣则永远都是柔软又有温度的。
他的唇肉饱满, 像是熟透了的樱桃, 糜烂又黏腻, 却因为连日奔波操劳和水土不服而有些微微的起皮。方砚知略带粗糙的唇贴在沈舒年的唇上, 有一些直达心底的痒。
这痒只是一瞬,像是一片羽毛在空中晃晃悠悠, 最后轻飘飘地落在他的心上。清风吹拂, 垂落的发丝扫在脸上, 像是有人用洁白的羽毛尖拨弄了一下心房, 给沈舒年这本就问心有愧的人带来些许无法自抑的心猿意马。
这旖旎的想法刚才产生就被沈舒年压了下去,他知道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让方砚知乖乖地将药喝下去,无论自己采取什么办法。
自己已然行了轻薄之举,可是方砚依旧睡得安详, 对外界的一切未有了解。看着懵懂无知的方砚知,沈舒年心底,忽然不合时宜地生出一些诡异的满足感来。
含在口腔内的中药苦涩, 满口的苦味直冲天灵盖, 扰得沈舒年头昏脑涨, 同时却又拨弄着他兴奋的神经,让他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对方砚知的感情, 也知道自己这个举动非君子所为。理智上他可以安慰自己是为了给方砚知喂药, 可是情感上明晃晃地告诉他, 他就是想这么干,甚至已经想很久了。
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 那便没有回头路可走。沈舒年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眼睛一闭,将自己的舌尖送了进去。
灵活的舌头极尽技巧地□□着方砚知的唇齿,原本紧闭的牙关受不住这样黏腻暧昧的攻势,纷纷丢盔弃甲松了开来,让这趁人之危的贼人将方砚知的口腔搅了个地覆天翻。
好不容易让方砚知将嘴巴松了开来,沈舒年喜出望外,将口中药液一推,送入方砚知的口中。
方砚知虽还在昏迷,可是基本的五感却没有封闭。刚一接触这苦涩的药液,原本舒展开来的眉头立即就蹙了起来。所幸他现在没有精气神,不能侧身将药吐出来。
成功喂好一口药液,沈舒年松开了握住方砚知肩膀的手,从他的身上起来。二人唇瓣相离,却在空中勾出了一条藕断丝连的水盈盈的丝线来,凿凿有据地呈现出来方才二人之间暧昧不明的举动。
沈舒年看着二人唇齿相连之间可疑的银丝,非常没有骨气的,脸悄悄地红了。
幸亏这间屋子里面只有他和方砚知两个人,方砚知还因为操劳过度直接躺下了,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无知无觉,更是不知道沈舒年对他做了什么。尽管如此,沈舒年还是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心虚。
他拿起一方帕子,擦了擦方砚知嘴边溢出的药液。黝黑的药汁刚一沾上就落了一大片痕迹,沈舒年看着手上一大碗的汤药,再次开始发愁。
算了,他掐着自己的手心,疼痛让他方才鬼迷心窍的脑袋清醒了些。沈舒年又喝了一口,再度俯身,朝着方砚知贴了过去。
院子里栽种了几棵柳树,夕阳西下时颇有弱柳扶风之感,煞是好看。方砚知觉得此情此景诗情画意,便拒绝了工匠说得移植铲除的要求,任性地将这几棵垂柳留了下来。
柳树上停了几只黄莺,正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像是围观的热闹群众。沈舒年听着仿若近在咫尺的鸟叫声,一颗本来七上八下惴惴不安的心,竟也在这一次次的唇齿相依中,落了个平静。
这样一来一回,手上端着的药液被方砚知喝了一半,洒了一半,但到底是喝完了。沈舒年找来一张干净的帕子,给方砚知好好地擦着脸,这才看到了他脸上平日里被他藏起来的疲惫。
方砚知不喜欢大肆宣扬他的付出,他的行动总是默默的,看起来不为人知,可是走得远了,回头却总能发现他就在这里。沈舒年看着方砚知蹙起来的眉心,伸手向前,想要将其抚平。
这些赶路的日子,方砚知总是什么东西都紧着自己,生怕自己在路上磕了碰了。沈舒年原先没有察觉,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这一路上,方砚知都帮了自己这么多。
他心上难过又酸涩,像是被人狠狠地掐住了心尖上最柔软的一块地方。方砚知喝完药后睡得安详,可沈舒年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轻柔地握起方砚知的手,将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轻轻蹭了蹭。方砚知的掌心柔软,带有一种熨帖人心的温度。房间里面安静极了,只听得见二人之间和缓的呼吸声。
房内落了一声极轻极淡的叹息,方砚知的眉头不知不觉间松了开来,陷入柔美的睡梦中。
“砚知,你要快点好起来。”
这大夫不愧是方圆百里扬州城内最有名的老大夫, 他这一副药下去,方砚知晚上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第二天立马就生龙活虎。
他一抹嘴, 赞叹着自己的自愈能力, 洗漱完毕之后便急匆匆地想要去找沈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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