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砚知再度垂下头来,表现着自己的乖顺温和:“前辈言重了。”
见方砚知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苏眠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些新奇。他和沈舒年对视一眼,见沈舒年朝自己使眼色,一脸袒护之意,便知道自己这个贤侄和方砚知的交情当真是不浅。
罢了,年轻人自有他们的天地去闯,何须他们做长辈的去费这一份心。苏眠乐呵呵地想着,便不再打算刻意为难方砚知。他朗声大笑起来,倒是让方砚知有些莫名其妙。
“小友今日所托,苏某已然知晓。”他站起身来,趿着鞋子,就要往门外赶去。方砚知见他动作,刚想随着苏眠一同起身,就被已经站起来的苏眠按住了肩膀,不让他有所动作。
“既然小友如此信任苏某,那苏某必然不会有负所托。”苏眠往门外走去,只留给了一头雾水的方砚知一个潇洒干净的背影。
而一旁的沈舒年,听苏眠这样说,便明白事情已经八九不离十。他欣喜之情还没浮现脸上,就听苏眠朝他说了一句。
“舒年,你随我过来。”
方砚知不知为何苏眠要单独把沈舒年喊去, 他担忧地抓住了沈舒年的手,神情恳切又紧张。沈舒年虽不像方砚知那般焦虑,却也对苏眠此举毫无头绪。
他安抚性地拍了拍方砚知的手, 而后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沈舒年站起身来, 整理了一下自己坐皱的衣裳, 居高临下地瞧着方砚知亮晶晶的眼睛。
沈舒年轻轻笑了一下, 眉眼弯起一道好看的弧度:“我很快就会回来。”
说完,他便迈步离开, 由包厢外面候着的仆从带路, 一个人去找苏眠说话去了。
沈舒年虽然不知道苏眠为何要特意叫上自己, 但是结合了自身情况与苏眠和家中叔父关系, 也将这场谈话的目的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他眉尾一挑,对身旁领路的仆从问道:
“劳烦,请问伯父找我何事啊?”
那仆从垂下眼睛,尽职尽责地完成自己的任务,一路上愣是半句话都没对沈舒年说。沈舒年没从这人口中套出话来, 郁闷地瘪了瘪嘴,收了弯弯绕绕的玲珑心思,顺从地跟在那仆从后面。
一路无言, 直到仆从将沈舒年带到了另外一间房内, 他才毕恭毕敬地对苏眠答复道:“先生, 人已经带来了。”
苏眠“嗯”了一声,和仆从对视一眼。那仆从心领神会, 得了命令后便退出了房间。他合上大门, 站在门外等候着主人发号施令。
“坐。”
苏眠眉眼一垂, 示意沈舒年坐在桌案对面。沈舒年也不扭捏,直接一展衣袍, 在准备好的团座上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沈舒年便直接开门见山地发问。他的唇角笑意不减,像是和长辈谈论家庭琐事一般稀疏平常:“伯父特意喊我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听到沈舒年不痛不痒地询问,苏眠没好气地朝他白了一眼。眼瞧这个白眼狼是半点不关心家里,苏眠恨得牙痒痒,有心想把这个逍遥了大半年的外甥给揍上一顿。
可惜他现在手上没有趁手的工具。苏眠四处环视,只寻得了个蒲扇。他伸手去够,而后用蒲扇的扇面,往沈舒年脑袋上敲了一下。
沈舒年没躲,受了苏眠这力道轻柔的一下。他笑得狡黠,半点没有将苏眠气到的愧疚之心。
苏眠见他笑得没心没肺,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呵斥道:“还敢笑。”
“你说说你,这都多久没回家里了。你家那老头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他这个宝贝儿子在外面出点什么事儿。”苏眠絮絮叨叨地数落着沈舒年,恨不得揪着他的耳朵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自从你当初离家出走,这都快一年了。你除了时不时给家里留几封书信外,可算是彻彻底底和你家中断了联系。”
说到此处,苏眠怒上心头。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冒火,只得端起茶盏,用杯中凉茶压下自己心上的火气:“要不是你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记挂着你在扬州还有个伯父,不然咱们谁还找得到你。”
苏眠“砰”的一声放下茶盏,力道大到沈舒年都疑心茶杯托盘是否都会生出裂纹:“沈舒年,你可当真是长本事了。我只替你父亲问你一句,你打算何时回到家里去?”
沈舒年沉默不语,旋即声音颇有些担忧地道:“伯父,现在还不是我回去的时候。砚知的店铺百废待兴,我得留下来帮他。”
“我和他一路走来,从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落上来到这繁花似锦的扬州城。如果这个时候我离开了,那砚知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苏眠不以为然,他甚至完全无法理解沈舒年心底的这些担忧。在他看来,方砚知的店铺无非就是银钱这点小事,完全不需要沈舒年这个公子哥儿搁这里费尽心思,竟连家都不回了。
他嗤之以鼻,端起面前的茶盏,悠悠喝了口茶:“这些都是小问题。既然你对那小子如此上心,好歹我也得了你这么多年的一声伯父,看在我们两个的交情上,我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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