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方砚知话中隐隐约约带了点点哭腔。沈舒年本来还认认真真听他宣泄心中苦闷,见方砚知有泪如雨下的架势,难免心上一惊,生怕这人搁自己面前哭出声来。
二人此时倒是心有灵犀,方砚知也不愿意在沈舒年面前露怯。他觉得自己话还未说清楚就想哭难免有点丢人,便用衣袖去蹭眼角泪花,不让沈舒年觉察出自己面色异样。
两人各怀心思,现下却是一种相安无事的诡异平静。面对方砚知时,沈舒年总是心软,怒气聚集不了三分钟便烟消云散,只剩下心头密密麻麻的酸胀,如同蚁群细细啃咬,不肯放过一处。
看着面前梗着脖子同自己呛声的方砚知,沈舒年叹了口气,抽出随身携带的帕子,走上前去替他擦去眼角泪花,还不忘数落道:“早就同你说了,出门在外带着点东西,又拿衣袖擦,也不嫌脏。”
方砚知满腔不合时宜的委屈在听到沈舒年这般关怀的话后,立马像是个被戳破了的气球,散下了一地惆怅。他看着沈舒年替他擦拭的动作,不知该说什么好。
而沈舒年也没说话,见擦干净了方砚知那张俊秀的脸,手帕便也脏了。他捏在手中忍了几忍,最后还是没能忍住。
他一把拽住方砚知的领口,将帕子用一种堪称蛮横的举动,塞进了方砚知层层叠叠的衣领中。方砚知来不及反应,只见沈舒年皱了皱眉,忽而又展眉笑开了。
沈舒年以一种山大王强抢民男的姿势,拍了拍方砚知的胸膛。他力道不重,可方砚知却总觉得自己要被他打出内伤来。帕子塞得不紧,被沈舒年这一拍,几乎就要从领口中掉出来。
方砚知伸手托着帕子,呆愣着看着沈舒年。今日的沈舒年实在与往常的太不一样,不管是言语还是举止都大相径庭,让方砚知一时拿捏不住自己该以何种态度何种方式去与他相处。
沈舒年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方砚知,而后转身径直朝门外走去。走出了一段距离,他才发现方砚知并没有如他所愿地跟上来,不由得连连咋舌,回头去看。
方砚知还站在远处没有动作,像是被塑了泥土的菩萨。沈舒年见他傻里傻气,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几分调笑的笑意,忍俊不禁道:“不走吗?待会儿回去晚了,大宝小宝下学该饿了。”
本来该是一场火山爆发的争执就这样被沈舒年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给揭过了,方砚知不明所以,脚步却是违背了他的心智,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沈舒年身边,同他一起往长乐坊外走去。
街上艳阳高照,各处喜气洋洋,好似今日受了影响的只有方砚知一人。他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可是见阳光跳跃在沈舒年那细长挺翘的睫毛上,便歇了说话的心思。
想是察觉到了方砚知的不自在,沈舒年无奈地舒了口气,而后借着衣袖遮掩,牵住了方砚知的手。
方砚知的手猝不及防地被沈舒年拉住,险些没直接蹦起来。还没等他发表什么高深莫测的见解,就听沈舒年语气淡淡地说道:“砚知,你心太软了些。这副软心肠,不该生在你身上,总有一天要吃亏的。”
方砚知不服沈舒年小瞧自己,回嘴道:“怕什么,有你在我身边,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沈舒年只是笑,没说话,手下动作却丝毫都不安分。他的手指轻动,敲了敲方砚知的手背,宛若一直无声的劝告。
方砚知觉得沈舒年这话莫名其妙,心底一点惶恐后知后觉地漫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在沈舒年或许有一天会离开他的恐惧里。他反客为主,手腕一转,捏住沈舒年的手掌。
“苏眠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他心上着急,难免话语显得有些锐利,末了又觉得直呼其名似是不妥,便软下了语气,“前辈单独找你,我便觉得有鬼,方才你又这般待我,话里话外皆是为我打算。”
“沈舒年,你别瞒我。”方砚知停下脚步,也拽着沈舒年不让他前进。他掰过沈舒年的肩膀,让他面向自己,语气凝重道:“苏前辈和你关系匪浅,想必和你家里也是私交甚密。他去找你,是不是想让你回家去?”
说到最后,方砚知自己也没了底气。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甚至仿若蚊蝇。亏得沈舒年耳力好,两个人又离得近,这才将他话中忐忑听出来了个八九不离十。
“没事的,砚知。”沈舒年听出来了他话中隐隐约约的紧张,便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哪想到方砚知半点都不买账,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沈舒年的目光活像他是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
“沈舒年,你别把我当傻子成吗。”他像是真的生气了,话语的尾调都高了起来,“那苏前辈声望极高,你与他相交匪浅,向来家里也是非富即贵。沈舒年,你就和我说实话吧。”
说到最后,方砚知的声音近乎是一种哀求。他直勾勾地看着沈舒年,想从他脸上看出那么一丝一毫的破绽来。从前眼明心亮的人,如今却像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般,半点都不真切。
沈舒年叹了口气,方砚知这种打破砂锅非要问到底的特质着实缠人。他本想随便糊弄了事,可是见方砚知难过,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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